突然两人眼睛凝住了，两个同班男生，交握着手站在他们面前闲聊，握着的手坚定而果敢。

"你们......怎么？"沙加过分吃惊，失礼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同时一笑，面目清澈纯净："我们是一对。"

这句话让穆无法再待下去，借口不舒服，找了个位子，独自消化那点莫名的苍凉，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他们。

眼睛偶尔不小心的扫过那里，看到沙加还在同他们聊着。

穆确信他们在感情炙热的当口，所以才认为相爱便可以赢过全世界，以为只要当众告白，就能幻化出永恒的缠绵。可自己有时也不如此幼稚么？

吃过闹过，米罗提议大家去唱K飑歌。沙加说穆不舒服，坚持先送穆回去。

路上，穆沉静了会，问："你和他们聊什么了？"

沙加知道穆说的他们是指谁，笑道："你还是第一次关心别人的事。他们该觉得荣幸。"

"呵，是不该问。"

"没关系，他们想给大家知道。他们不是GAY，只是刚好爱上对方，对方又刚好是同性。"

"不是GAY？那还是劝他们别在一起的好。"GAY的爱情注定是晦涩的，压抑太久会枯萎，灰烬后留下的只有灼烧过的痛，身为GAY的穆最清楚不过。

"他们能有勇气在一起，为何去劝别人分手，该鼓励才对。"

"既然不是GAY，还能爱女人，分手才是最好选择。"

沙加沉默一会道："穆，你今天不太正常。是因为不舒服么？"

"因为我是GAY，真正的GAY，不会爱上女人的那种。"穆也感到今天是不正常的，否则不会去打破他苦心维系的关系。

沙加轻笑了声，两人一路无语，到楼下便互相客套了晚安，穆独自上楼。

回房不久，外面开始下起雨。穆对着窗台恍惚。这房子再破旧，遮风挡雨总是绰绰有余的，可穆觉得心里还是潮露露的。风刮过窗户的呼呼声，夹杂着雨点落下的扑扑声，钻入穆的耳膜。雨点在霓红灯的闪烁下，幻灭着多种层次的色彩，一时明一时暗，如同穆的内心，穆也懒得整理想法，就任由大雨冲刷。

听见敲门声，感觉很遥远，迟疑了会，才打开。

沙加被雨淋湿了，雨水顺着金色长发往下淌，有些粘连在脸上，在微暗灯光的流泻下，有种说不出的妩媚。衣服也被雨水浸过，贴在身上，明显不只在街上徘徊了一会。

"怎么淋成这样。"穆不敢直视沙加，害怕面对那被雨水激荡起的清雅幽贵。

"穆，你有喜欢的人么？"

"有。"就是你啊，你知道吗？我多希望告诉你，又多害怕看到你惊恐的反应，你知道吗？

"是谁？"

"你。"穆吐出了憋了太久的话语，即使说出去是死刑，也总比活活压抑跨得好。

"你......骗我？"

"我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么？"

沙加靠着墙，慢慢滑落，坐到地上，地板冰冷，沙加衣服上的积水流淌出一圈小水滩，水里泛着穆房间的淡淡熏衣草味。

沙加显得失魂落魄，一个人絮絮叨叨着："为什么是我？如果不是我，我可以对自己说，他不爱我，我只能把他当朋友。慢慢地真的成为最好的朋友，即使是朋友，也可以陪伴一辈子。等你有了老婆孩子，我来看望你，和你一家人，一起聊天看电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也爱我，那我该怎么办......"

穆听得真切，原来他和沙加一直都是咫尺天涯，明明在身边，却感觉那么远，远到几乎不真实时，捅破了，惊觉彼此又是如此相同。

门扬动，米罗开门进来，惊讶道："沙加，你怎么被雨淋成这样，还坐在地上。"

没人搭话，沙加和穆维系着沉默。

米罗呆了会，差不多猜到了七七八八，犹豫了片刻，道："如果是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开心，别人如何看待，那是别人的事。我还有事，等会回来。"

米罗带上门后，沙加抬起头，冲穆笑，抖抖索索的，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释然......

山脚放眼眺望

第九章

街上的商铺依旧繁华林立。

一向美丽自持小鸟依人的盈却控制不住自己，暴烈的如同野兽，张牙舞爪。

沙加心中有愧，伫立不动任由盈狠命撕打。

看热闹的人很多，将两人围绕起来，中间空出一块地方算是给他们的舞台。盈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细细的鞋跟猛揣沙加的小腿，一边打一边骂："我哪对不起你了？！你要分手？连理由都不给我，什么叫找到真爱了。说，到底是谁。我去撕了那狐狸精......"

沙加不作声，静静默默地低头，忍受着众人好奇的视线和盈暴戾的拳脚相加。

盈心生悲凉，撕扯头发恸哭，嘴里的声音低了下去，口气却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爱你，不管谁抢走你，我都会拿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你绝对会回我身边，绝对！"

多年后，沙加都清晰地记得这句话，挥之不去，像是刻在心里的诅咒，或许它本来就是咒语。

穆在教学楼顶等沙加，没到约定的时间，可穆独自待了许久。天气阴沉，屋顶风很大。

沙加来时，披了件蓝色外套，颜色忧郁得如同沙加的表情。眼里亦满是忧伤。他突然跨向前，一把抱住穆，身体微微颤抖道："盈她大哭，就在大街上，我竟将她伤得那么深......"

穆想推开沙加，可惜被抱得太紧只好放弃挣脱，叹气道："你为她那么哀伤，我会难过的。"

"她一直叫我好感动，可感动永远不是爱情，但也不想她那么难过。穆，我想离开这里，就一个星期，陪我一起好么？"

"恩。"穆心疼地拍打着沙加的肩膀，感受到沙加颤抖的肩膀，令穆有种心脏被蚂蚁爬过的难耐。

几天后，两人出门旅游。

一晚火车颠簸，转天早晨，空气温和，明媚的阳光愉悦了心情。两人便决定爬山。

从山脚放眼眺望，山路连绵一如岁月漫长，花开燕来却望不到边际。

抵达山腰，看不到前路又瞧不着顶，穆不禁伤楚道："沙加，你说我们将来会如何？"

"怎么问这个？"

"我们违反了规则，大家会惩罚我们的。"

"不会的，他们没有这个资格。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只是相爱。"

沙加贴着穆的背脊，贪婪允吸熏衣草的芳香。别人吝啬给予幸福，那跋涉就需更多勇气。这样的旅途，即使没有目的地，也只能向前。

"我们休息会吧。"沙加牵着穆来到休息区，不大的凉亭，但有桌子和石凳，足够喝点饮料解解渴。

"捂，这巧克力牛奶怎么像咳嗽药水一样难喝。"沙加抱怨道，"穆，我喝你的吧。"

"不给，你回前面的小卖部再买。"

"可我们离开小卖部后又爬了一小时山，你让我回去？！"

"随便你，反正别抢我的。"

"恩，提醒的好，你不给我就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