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两个人,郝妙更加局促不安。挪了挪身体,才惊觉屁股处粘糊糊的好不舒服,低头一看,整条被子都湿了,裤管上的泥水更滴到地毯上去。那坐的位置……她仓惶抬头,才发现他阖着眼,眉头聚拢。
人家根本没看她。
这多少有些伤人,说什么以前也曾经相爱过。好吧今天一切只是意外,她犯不着——不好意思。这样想宽慰了许多,望向窗外,雨仿佛不知停,还在沙沙地下。以后二人怕有再见面的机会了,郝妙思索片刻,轻吐了口气,才鼓足劲回头叫了声:“叶文远!”
隔了两秒,他才缓缓睁开眼,看向她。
郝妙咽了口唾液,某些话藏在心底很久,不吐不快。“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他略略眯起眼,郝妙连忙摆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关于以前的事,纵然很不想承认,但的确是她有错。“可能对于你来说,过去不堪一提。不过,那时候我误会你妈妈,还跟你说了难听伤人的话,让你生气,我……非常抱歉。现在,我郑重地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再放在心上。”
一个人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真的不容易,今天说清楚,需要多的勇气?“你……能原谅我吗?”
他的神情淡薄,目光却左右浮动,仿佛在思忖什么,等了很久,才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好。”
心里顿时松了下来,这事压在她的心底大半年,终于得以解脱。“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他的回答是直接给她一个后脑勺。好吧,又是她一厢情愿了。郝妙悻悻地别过脸,继续望外面的雨景。经理人怎么还不回来?午市要开始了。
悄悄叹气,包包里响起“吱吱吱”的叫声。翻出手机,是心仪打来的电话。
“妙姐你怎么还没到?楚先生都来吃午餐了!”
这么早?几点了?
郝妙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一刻,还有点早吧?“怎么今天这么早了?你让他到别的地方去吧,再不等一会行吗?”
这位楚先生是在报社做记者的,听说他对自己有意思,当然这是店里两个女人捕风捉影下的定论,人家根本没开过口,所以郝妙从不当真。不过这一个月以来,他真的天天来光顾,风雨不改。
挂掉电话,郝妙握着拳头轻轻地捶着大腿。赶时间,又不得不等待,这种情况最无奈。
身边的人窸窸窣窣地动了下,接着传来那个沉寂大半天的男人那不耐烦的嗓音:“你们要到何时才滚回来?”
咦?是替她着急吗?郝妙用眼角扫向隔壁,正好对上他冷酷而隐忍着怒意的脸,她又想,表错情这玩意真害死人。
十分钟后,经理人和司机大哥终于回来。伴随他们上车的,还有几大盒标有某餐馆logo的外卖盒子。
“催什么催?人家炒菜也要时间!”郭健行拿纸巾擦眼镜上的雨水,嘴里不忘碎碎念。“每天为你三餐我都快爆血管了,你还诸多不满。要是每个厨师都像郝妹妹那样,能摸清你的脾性喜好,我就不用烦了。”
呃?点名了,郝妙茫然地看了眼他们。
被叨念的叶文远面子上挂不住,终于忍不住大吼:“干什么了?还不开车?没看到已经很晚了吗?想饿死我?”
“谁让你早餐不吃?活该饿饿你!我告诉你,一会要是再闹罢吃,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买饭!哼!阿宾,开车!”
这两个男人,是成年人吗?怎么吵得跟个孩子似的?
郝妙抿抿唇,心里默念:事不关己,嗯……事不关己。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更新得太急,半夜醒来越想越不对,于是删去半章,重新码了二千字。
其实是,我不想把叶文远写得太渣。虽然想让他吃些苦头,但七对这个傲娇王子还是挺有爱的。
64
分手后的人,真的不如不见。
广告公司距离咖啡店不算很远的路程,却因为多绕了地方,反而耽误了时间。
宝马在郝妙的指示下停住,沿途的尴尬沉默终于宣告结束。想跟他说声再见,无奈人家面向窗外,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过去的不可能重来,生活更不是过家家,既然连朋友也做不成,无谓强求。郝妙抿抿嘴,还是礼貌地说了句谢谢,推开车门冲进雨里。
“郝妹妹,打伞。”
郭健行的话郝妙没听清,像逃脱般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车厢。
忍住脚上不适的扯痛穿过小庭院,心仪和那位楚先生正在门外等,看郝妙没撑伞奔回来,楚先生连忙迎上来:“好大雨,你怎么不打伞?”
楚先生本名楚辞,一个非常文艺的名字,戴着黑框眼镜,眉清目秀,笑起来很具亲和力。郝妙拔拔湿滤滤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太赶了,叫你久等太不好意思。”
她从包包里找出钥匙开门,让心仪招呼客人进去。
外面雨势由弱转大,斜斜的打在地上,掷落有声。郝妙拉起临街的窗帘,这才留意到雨幕中宝马仍停在原处,根本未走,而司机先生已经下车,撑着一把小伞进来。
郝妙走出门口:“司机大哥,怎么了?”
“郝小/姐,你的包装盒……”
“哦,看我这记性!”郝妙敲敲脑袋瓜,“我这就去搬。”
司机大哥摆摆手:“那个,现在雨势太大,这样搬来搬去,恐怕会把东西打湿。”
也对。“那怎么办?”
“郭先生说,先等雨小了再说。”
“可是你们……不是赶时间?”脑海里顿时浮现在某人的脸,他好像已经等得挺不耐烦。
司机大哥往前走近两步,清清喉咙,俯头小声道:“郭先生说,让你先请二少爷进来小坐一会。他早上没吃东西,现在闹胃疼。”
“胃疼?”郝妙被这个词吓得一愣:“这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病?”
“呃?你知道……他比较挑剔,许多食物不合口味就不吃。就像今天买的午餐,他只闻了闻便推开。”传递信息的任务艰巨,大冷天,司机大哥愣是出了身汗。
果真是王子,超难侍候。可王丽娜呢?分开以后,他不是已经接受了她的食物?想起他曾把自己做食物倒掉,郝妙便黯然。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撇开以往的关系不说,接受了人家的帮助,礼数上是应该回请一下的。郝妙愣愣地点头,抄起门边的小伞往外走。
车窗在她的行近时缓缓下降,露出了经理人堆满笑容的脸:“郝妙妙?咋了?”
雨点大颗大颗地打进车内,郝妙连忙用伞挡住,弯□,朝里面的人说:“妨碍了你们的正常工作真不好意思,如果不嫌弃的话,请你们到店里坐一下好吗?”
说最后那句话时,她微微看向叶文远。可惜他正闭目休息,眉头轻皱,对她的询问没表态。
郭健行瞟了他一眼,对着郝妙耸肩。
天气越来越差,夹杂着雷声,演变成暴雨。脚上钝钝的扯着痛,郝妙是没办法了,抱歉地笑笑:“既然这样,麻烦郭先生打开一下车尾箱,我先把东西搬下来,好让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