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于非飞哭了很久很久,久得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轻微的抽泣,她才清楚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她没说话,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回国,为什么会出现在丽江,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卖掉房子,为什么总做一些,她意料不到的事情。
她只默默地接受他递过来的粥,耐着性子吃了几口,推开。默默地随他帮她擦脸,帮她重新躺平,再被拉进他的怀里。
因为有了他的怀抱,加上药物的作用,她很合作的闭上双眼。
她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她,不再是一个人。
寒冷的雪山
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消两天,于非飞的精神便好了很多,烧也退了。
两天的时间里,于非飞没有跟戴展鹏说过一句话,她只默默的躺着,听他娓娓的说着一些事情。
她知道他这次回来是因为放假,圣诞跟新年的假期,整整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知道他在加国学习很辛苦,语言不通,他要花很多时间才能适应。课余时间,他得到一家建筑公司打工,老板人很好,因为之前在国内有合作过项目,给他的薪金非常可观。
他的声音很低沉,说话极缓,每吐出一只字,都如敲钢琴般,悠悠扬扬,温润柔和。
只是,这些都不是于非飞想听的。再多关于他在那边的生活,她都不想关心。
“你回来干什么?”她猝然丢出一句问话,打断了他的声音。
“呃?”戴展鹏愣了一下。对于这两天的和平相处,他本已抱着怀疑态度。被她突然这么一问,他心里顿时浮起不详的预感。“于非飞,我以为……你会明白。”
“明白什么?”于非飞抬起头瞅着他。原本就白的脸,因为大病一场,现在苍白得近乎透明。那双大眼,在瘦得陷了进去的脸庞的映衬下,愈加的晶莹亮丽。
“我对你的事,没兴趣。”她淡淡地说,脸别到一边去,完全不看他。
“于非飞,你有听到我在小猪那录的一段话吗?”戴展鹏坐到她身前,与她脸对脸。“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让你回心转意。”
“哈。回心转意什么?小猪那段话,听到了又怎么样?戴展鹏,别忘记了,我们已----经----分----手。”于非飞回过头继续瞅着他,末句每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
听到这话,戴展鹏急了。“非飞,我以为这两天……”这两天她都没拒绝他对她的好,有时候他吻她,她都没有反对。他以为,她已经给了他机会。
“这两天怎么样?你以为一个病得快死的人,可以做什么事出来?我非常感谢你这两天的照顾,不过一切到此为止。还有,谁让你住我房间的?我病了就难说,现在好了,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于非飞!”戴展鹏咬着牙揪住她的手,不相信这两天如小鸟般听话的依偎在他怀里的可人儿,病好后就翻面不认人。
“怎么样?想咬我呀!快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走!”她边呼喝着边起身,拎起他放在床边的行李箱,走到门口往外边一扔,再叉腰立于门前,昂起头瞅着他。
“你!”骄傲如他,千里迢迢追来,还没享受到温柔乡,便被挥棒赶走的屈辱。他毅然站起来,两鼻孔喷着火气,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瞪她。在她的强势反瞪下,无耐的撒退。
关好门后,于非飞拍了拍两掌,往门一瞥,喃喃说道:“哼,想这么容易就原谅你,没门!”
她不会忘记自己所受到的痛。那个男人,说走就走,走前还要趁她神智不清时又把她吃干抹净。走了后竟然也不联系,莫名其妙的卖了房子,让她以为他不再回来。现在又突然跑回来,还天真的以为她会就此罢休。
哼!即使她再爱他,她也是有脾气的。之前病得迷迷糊糊,什么都随他。现在她痊愈了,还会让他乱来?做梦!只要确定他还是着紧她,那就好办!
“臭大鸟,你这次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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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丽江的第五天,于非飞身边多了一只跟屁虫。
“你病才刚好,别这时候到处跑,还上玉龙雪山什么的更加不行。”
“你看你,已经瘦得跟个鬼的没俩样,可不可以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于非飞,当我求你了,好吗?回去吧!”
一早守在她房门口的人,在知道她接下来的行程后,马上紧张地叨唠。从客栈到雪山山脚了,一路上几乎没停过嘴。这玉龙雪山是什么地方?又冷又高,她受得了才怪。身体是她的,但她不爱惜,病了瘦了,心疼的肯定是他。
于非飞之前来的时候,根本没打算去什么景点。头两天她的行程都只有游荡,现在烦心的事没了,她不趁此游个够才怪。
“我想去便去,你管我!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穿这身装扮就想上雪山?你是猪!”一件棉外套,里边加一件套头毛衣,这样上去,不冷死才怪。“来这里,你竟然连羽绒也没准备,你不是猪,是只超级大笨猪!”
这丫头太任性了,才到索道的入口,已经感到寒气迫人。她的衣服这么单薄,根本抵受不人山上的严寒。“回去!”他伸手揪住她就要往回走。
“放手!!”等会她要爬楼梯,会出汗,她才不怕!不是说发烧会让人增强抵抗力吗?那更不用担心。她用力挣脱他的大手,昂头往前走。
“你!”这丫头跟他完全抗上了,丝毫不听他的任何意见。“好歹你也租件防寒服!”
于非飞顿了顿,没有回头,倔着声说:“才不要穿人家穿过的衣服!”
“你!”戴展鹏气得想跳脚,他匆匆追上去,脱下自己的长羽绒服,盖到她身上。“穿好!”
“不要!”于非飞抖了抖肩,想把他的羽绒服挣脱。
“你给我穿好!”他粗着声凶她,对于她的不识好歹,不听劝告,已经到了发指的地步。“你敢给我脱试试看!”
有他温暖的体温,还是他身上的气味,于非飞偷偷深吸了口气,全身觉得很舒服。
她瞥了他一眼,没了厚外衣的他,只剩下一件毛衣,萧瑟的风中,他似乎在颤抖。她想说,要不你去租一件吧,话到嘴边又忍住。活该!活该你冷死!她暗暗念着,把他的衣服套上。
坐索道去到四千五百八十米的时候,于非飞觉得很兴奋,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如此高的地方。四周一片冰冷的世界,戴展鹏抱着双臂,大概是冷晕了,脸上肌肉僵持,没半点表情。
于非飞狠着心不说话,慢慢地爬着台阶,往四千六百八十米的观景台进军。
花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达。站在那么高的位置,她张开双臂,大声“啊啊啊”的吼叫了一声。大概是爬了一百米的高度,身边一直板着脸的人可能暖和了些,终于给了点反应----无奈地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