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安(18)+番外
“安小姐吧,对不起,因为公司里有些事,所以迟到了,还请见谅。”他语气里是十二分的歉意。
安之这才起身,握了握他伸出的手。“没关系,秦先生。”
秦劭文给人的感觉很温和,眉眼亦是如此,就连头发都是柔顺的样子,但他的眉骨,鼻梁,下颚的线条却十分清晰,所以倒真是帅气的长相。只不过若要和何凌希比,到底还是差了一分英气。不过既然是跨国公司的主管,安之想,柔和的表象下也是有相当的手段的吧。
点了菜,两人都闲来无事。安之继而摇晃着冰水,偶然抿一口,一派享受的模样。
“安小姐,你的全名是?”秦劭文松了松领带,靠在沙发上。
安之不由嗔笑,对座的人还挺和她的性子。“安之。秦先生呢?”
“秦劭文。”他原以为安之会因为他这样无礼的问询而动气,没想到她却反将了他一军。这人似乎比想象中要有趣一些。
“你以前相亲过么?”她突然问道。
“相过,只不过我每次都会借口逃掉或者故意搞砸。”他语气一贯地温和。
“那你这一次准备怎么搞砸它?”
“我想,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考虑这个问题。”
侍者端上精美的餐点,两个人便不言不语地顾自开动起来。
气氛很随意,安之也没主动开口问过些什么。秦劭文觉得没必要把对面的女人赶走了,因为她非但不碍事,而且她吃饭的样子还挺秀色可餐,他甚至觉得那么安静清爽的女孩子有发展的可能也说不定。
上甜点的时候,秦劭文开始和她攀谈起来,当发现两个人有相似的留学经历时,话匣子便打开了。一个人在国外的孤苦寂寞,为生活费辛劳的一点一滴,十几平方的小屋子,一日三餐的方便面,如今回首,是笑中含泪的。
秦劭文发现这样一个娇小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多么倔强要强的性子,而安之却是第一次和别人谈起她在异国他乡的伤与痛,苦与乐。
意识到时间悄然流逝时,已是十点多了。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秦劭文结了帐,执意要送安之回去,她便也没再推脱。
秦劭文开的是别克,深蓝的车身,仿若能融进夜色里。车里放的是广播,在播着岁月留声的节目,尽放的舒缓老歌。
“唉,这种歌就该泡在浴缸里听才好,开着夜路听算怎么回事。”
他有些哀怨的语气惹得她轻笑出声。
“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的。刚在餐厅听那些英文旧曲听得出神了都。”
她笑容很浅,没有回答。
车缓缓在高档公寓楼下停住了。
“你住这儿?”秦劭文微微疑惑,按常理,9区公寓的房价并不是她一个翻译能够承受的。
“嗯,一个朋友家。”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不确定,“谢谢你送我回来。有空再联系,再见。”
“再见。”
他下车,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她的闪烁其词似乎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安之乘电梯上楼,刚到楼梯口就收到简讯,打开一看竟是秦劭文发的。
“这次没有成功搞砸,小丫头,还挺有能耐的。”
“谢谢夸奖。”
安之好笑地将手机放回包里,秦劭文这人还真挺有意思的,这次相亲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了。她走到房门口,刚要开门,房门却自己打开了。
抬眼,堵在门口的是面无表情的何凌希。
第十四章(修改+抓bug)
十四
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凝结在唇边,安之仰头呆呆地看何凌希,好像在疑惑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何凌希扫了一眼安之,围领的红色羊绒衫外裹着雪白的长大衣,一双漂亮的腿包裹在黑丝袜里,并不是她平时随意的打扮。迎上她疑惑的目光,他眸色又冷了几分。
安之感觉到周遭的气氛跌倒了冰点,以为他会质问写什么。谁知他只淡淡地说了句“进来,外面冷。”便兀自走回屋里了。
安之换了拖鞋踩进屋,何凌希已不在客厅里,她四处去寻,发现他正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她。他脊背很挺,肩膀也宽,很结实,厚厚的羊毛衫穿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臃肿,他的发色并不是纯正的黑,却在夜幕下也显出如墨一般饱满的色泽。
她静静地立在离他有十步的地方,隔着玻璃门,只细细观察他的背影,她从未这么认真地看过他,往往是闪躲或一带而过,或许当你为一个人心动了以后,你的视线就会不自主地黏上这个人。
如果,他没有那么优秀就好了,她可笑地想,这样就不怕别人觊觎不怕别人夺走。但谁都不是谁的附属品,爱情,只是自由发生而自由消散的东西,真是,太飘渺了。
移开门,走近他,才发现他指尖夹着根烟,烟头一明一暗缓慢的燃烧,一缕缕烟雾上升随后消散。
来到他身旁,和他并肩站着,二十八层的高度,望出去,竟也有遗世独立的感觉。万家灯火,霓虹明灭,他立在高处久了或许早就对此习以为常,陪在他身边的人,也该是那样见惯风起云涌独当一面的女子,而非她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不问我去哪里了么?”
“你会说么?”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弹了下烟灰。
“我去相亲了。对方还不错,说不定是理想的结婚对象。”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我想,离你远一些。”
初冬的风已有些凌烈,一阵冰凉的气流抚过脸颊,她柔顺的青丝扬起,轻缓但郑重的句子也就这么四散在风里。
“我快二十七了,在爱情里已经没有了冒险的勇气。我只想找一个还算不错的人,组建一个安稳的家。我们的房子不需要很大,也不需要很高,只要温馨安宁就足够了。”
“这些东西,你觉得我给不了你。”他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语气很沉。
“我们不合适,这你知道……你的家庭,你的生活,你的一切都和我的相差太远。这样的磨合,痛苦且未必会有结果。我要的不是爱情,是家庭。”
“安之。”他将烟头掐灭在黑色的烟缸里,转而面对着她,声线前所未有的冰冷:“你不曾相信过我,甚至不曾试图了解我,你根深蒂固的意识里,我始终是你婚姻围墙外面的过客。”
她垂眉,只盯着他黑色拖鞋的鞋面,忽而又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俯身,双手抬起她的脸颊,冰凉的唇瓣落在她的眉心,他的动作轻柔,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她不由地闭上眼睛,鼻尖通红的,带着哽咽的滋味。她真的的胆小,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会随时消逝的梦境。
“Je d’aime。”
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的音色,饱满的颤动人心的音色,并不那么熟稔的发音,安之的身体瞬间一颤,她缓缓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衫,却只听他道。
“但从头至尾,你没有给过我任何机会。”
他放开了她,在她触碰到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