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17)
一阵哄笑,向浮生坐在位子上,拳头紧握,原来是这样……
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富家女。厉志诚,她以为的他,另一面竟是……这样。
向浮生可以接受厉志诚不喜欢他,接受他当面拒绝或是数落。毕竟人各有喜好,而她也不是完人。她可以努力可以改进可以弥补,只因为她喜欢他的秉性。但这样一个厉志诚,将她当作一个话题肆意嘲笑的厉志诚,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厉志诚,她却难以接受。
可又能如何反驳,如何怪罪?
厉志诚说得没错,她向浮生是傻,不然为什么每一次都看走眼,喜欢上错的人。
她所有的资本,在别人眼里看来,也就只不过是向恒的女儿,向家的大小姐,仅此而已。
端着酒饮的侍者走上楼来,由客人们来取,侍者走到向浮生跟前,她抬起头,犹豫了片刻,拿了一杯鸡尾酒。
她和好友也没有少去酒吧,她的酒量不差,心里有底。十六岁那一年,她放弃了贺劭烽,和朋友偷溜出去喝过彻夜,喝到吐的滋味还依稀记得。人说酒能消愁,向浮生可颇有感触,身体难过至极,自然就会片刻忘记心里头的难受了。
抿了一口,果汁的口感,不过向浮生知晓这一杯恐怕度数不低。但她没想到的是,不仅这酒的度数高,里头还加了料。只喝了小半杯,向浮生便有些头晕。
厉志诚那一圈人的哄笑声在她耳边鼓噪,像是装上了扩音器,她捂着耳朵却也没有用处。厉志诚的那一句“天真软弱”在她脑海里盘旋。
向浮生豁然起身,拿着自己的酒杯绕过沙发走到那一群人中,看准了厉志诚,扬手就将酒泼了过去。
就在此刻,笑声停止了,向浮生松了一口气。但见那一群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她,有人诧异地喊出她的名字。
有些回神的向浮生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又看向愕然的厉志诚,竟不知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她正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出奇地舒服。
向浮生的手滚烫,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空酒杯,林朔便知道出了事,他对厉志诚他们说:“她醉了。志诚,我让服务生给你弄件赶紧的衣服来。你们继续。”
他说完,便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拉着向浮生往楼下走。
向浮生脚步踉跄地跟在他身后,只觉得里头的空气又闷又热。唯有男人的手是凉的,向浮生扔下酒杯,另一只手也搭在林朔的臂上。
两人匆匆走出了大门,林朔对专人吩咐了几句,那人进去,大门也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嘈杂的音乐和闷热的空气。
可向浮生觉得燥热的感觉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加地严重。她抓紧了林朔的手,难耐地说:“林朔,好热。”
林朔头也没有回,拉着她进了电梯,电梯缓慢向下运行着,林朔这才放开她,眸子对准她的脸,正色道:“我和你说过,不要喝别人给的东西,waiter的也不行。你听了没有?”
向浮生见他这严肃的样子,似是在责备她,憋着一肚子委屈又无处发泄,身体又燥热难受地要死,毫无征兆地,她竟然大哭了起来。
“又不要你负责,干嘛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全都是伪君子,臭男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向浮生边骂边抹着脸上滚落的泪珠,“我再笨也比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的好!有钱就要被你们背后议论算计吗?这是什么道理!”
见她这泪水横流,还骂得煞有介事的样子,林朔也是没有料到,只递了手帕过去,向浮生瞧见,接过去抹泪,便又继续骂。平日里她就算是有些使性子,却也没今日这般。
又是委屈,又是泼辣,这倒让林朔对向浮生有了另一番认识。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林朔褪下西装,盖在向浮生肩头,一手按住关门键,一手将向浮生揽在自己怀里。
他说:“你先省着点力气,听我说,楼上这么热闹,外头一定蹲着很多记者。等会儿门开了,你把头埋在我胸口不要抬起来。你也不想自己哭花了妆的脸出现在明天的报纸上吧,嗯?”
被男人这样揽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让向浮生竟一时止住了哭,只觉得像被什么蛊惑了似地点着头,然后不自主地将脸埋在他胸前。
果不其然,他们刚出了大门,就有闪光灯在闪,林朔抬手将向浮生遮住,两人快速地上了车。林朔报了自己住所的地址,司机便启动了车子。
车内,向浮生的头还枕在林朔肩头,药力和酒精的混合作用,让她的思绪越来越不清晰。她也不在哭了,只感觉得到燥热和烦闷。趋于本能地她想要靠近身边的男人,但是残存的意志一直在阻止她自己这么做。
“送我回去。”她说。
“我活腻了才把你这么送回去。”林朔让司机把冷气再开大一些,垂下眉来看她:“怎么,怕我吃了你?”
向浮生盯着男人翕合的薄唇,气息有些乱。林朔抬手捏住她纤细的下巴,眼中蓄满了笑意:“不过看情况,倒像是你要吃了我。”
他凑近她,气息洒在她眼睑上,一路往下,空气暧昧像是顷刻便会擦枪走火。可下一秒,向浮生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向浮生再醒来,已是次日,张开眼头像要炸开一样地疼,肩膀也是酸疼。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黑白基调的布置,宽大的床铺。再低头,却见自己穿了一件男士衬衫。她心里的疑惑还没理清,一句问候就在耳边想起。
“早上好。”林朔穿着居家服,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一脸笑意。
向浮生噌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男人的鼻子质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向浮生的手指就在他眼前,他挡掉她的手,指腹滑过她的唇瓣,反问:“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又是被下了药,还能发生什么?”
“禽兽!”向浮生怒目,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似乎除了头疼肩酸,也没有别他的不适了。
“和你开玩笑的。”林朔轻笑,绕过她走到床边的摇椅上坐下,悠悠道:“在你想对我霸王硬上弓前,我就把你打晕了。你的衣服是帮佣换的。我拿了你手机给那个叫Lara的打了电话,叫她告诉你父亲说你留宿在她那里了。”
向浮生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林朔摇着摇椅,一双美目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美色当前,但既然你那么喜欢正人君子,为了博君所好,我还是要把持住的。”
向浮生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出去,却听背后的林朔又添了一句:
“其实,厉志诚的事也好,贺劭烽的事也好,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向浮生,你值得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
他的语气很淡,却在那一个清晨,深深地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向浮生,你值得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