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丧心病狂(29)

作者:且安 阅读记录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直直将她击中。

那天,她跌坐在医院的白瓷砖上,很久都没能站起来。只觉得天地失去了所有颜色,没有了白天黑夜。

直到贺劭烽和杨菀葶到医院,她才在他们的陪同下,木然地办着手续。

只是半个夏季,她就送走了她的一双至亲,从此,天下之大,她再无依靠。

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收拾这心绪,向恒的离世,导致利恒股价暴跌,董事长这个位子空了,董事们开始坐立不安,摆在向浮生面前的,事关利恒,亦事关向家的生死存亡。

向恒的资产虽由向浮生一并继承,可谁都不信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小姑娘,能主持大局。但因了向浮生和贺劭烽的这门婚事,各方面也不敢妄动,任命了代理董事长,利恒眼见着可以进入过渡期。

这期间,向浮生并未见到林朔。她能支撑着不倒下,已是极限。但林朔,最终也没能给她机会。

就在向恒落葬的那一天,各大媒体爆出消息,向浮生和林朔早就暗通款曲,给贺家戴绿帽。

而配图,正是那日向浮生在向恒电脑里看到的视频截图。

那一天的葬礼庄严不再,墓区外被蜂拥而来的媒体围堵。

向浮生的车窗玻璃被拍打地作响,她强撑着在保镖的护送下进入墓区。

而刚踏进葬礼现场,她就在吊唁的人群中,瞧见了林朔。

他的双手还是那样插在裤兜里,从远处,他看向她,眉眼里是她从前喜爱的点点笑意。

她不禁浑身发抖,只恨不得将他掐死,可他却信步朝她走来,俯身在她耳边,语气轻巧地说了一句:

“节哀顺变。”

第二十章

20

这是父亲过世后她第一次见他。

立在原地,她极力地挺直自己的脊背,强忍住不闹事。她庆幸,自己还有一副墨镜遮去憔悴的面容,让她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你走。”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挤出两个字来。

“走?”林朔轻笑出声,“浮生,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当然要亲眼见到向恒向董事长入土为安,才能走。”

向浮生的拳头紧紧握紧,“林朔,你有没有一点点考虑过我的感受?”

“有,当然有。”他的笑微微收起,却还是那样残忍的弧度:“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么?”

一个字,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尖扎在她早千疮百孔的心口。

“为什么?”她抬起头,透过镜片看他,追寻着一个毫无意义的缘由,“为什么这样做?”

“宁我负天下人,也不可叫天下人负我。向恒欠了我林家的,讨回来而已。”他说得很是轻松,但那是一条人命,一个因他彻底破碎的家,一个那么虔诚去爱他的女人。

向浮生猛地抬手就要打过去,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力道大得骇人,向浮生如何都无法挣脱,只能干瞪着他如胜利者一般的笑容。

她终被他完完全全地激怒,压在心底数日的情感悉数爆发,她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大吼:“林朔!你松手!你滚出去!终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她另一只手也试图去推搡他,却被他一并擒住。他挑起半截笑:“你骂,可以骂得再大声一点。最好让所有的宾客都听到,看到,你就只不过是个疯丫头。”

向浮生闻言,陡然安静下来,果不其然看见不远处的宾客,听闻了响声,纷纷偏过头来看他们这里的情形。

她心下又是一沉,颓然的感觉不断漫开。他还是可以这样轻易掌控她的情绪,三言两句,就成功将她激怒。

“其实,他们看着也好,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正想要他们给我见证。”林朔陡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她拉进怀里,扯掉她的墨镜,下一刻低头狠狠将她吻住。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倒不如说这是在示威。他啃咬着她的唇瓣,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情和怜惜,搂着她腰的手更像是在禁锢。她在瞬间的怔忪后,使命地去推他,妄图咬他,他却在她得逞前先放开了她。

他不是想吻她,他只是想让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向浮生,真的和他林朔有染,真的给贺家抹黑。他将贺家和她推到风口浪尖,要的,不过是贺家悔婚。

向浮生真是恨,恨自己先前蠢笨得没有察觉,更恨此刻对他的意图又看得这般透彻。

从一开始,她就棋差数招,此刻便是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的。果然,向浮生撞上杨菀葶的目光,而对方只冷冷地将身子背过去。至于杨菀葶边上的贺劭烽,神情则更为复杂。

晚了,向浮生知道一切都晚了。

“还是戴上墨镜吧,眼睛肿得核桃似的。”林朔此时却又温言开口,细心地给她戴上方才摘了的墨镜,然后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带着她往人群那边走。

她的脚步虚浮,众人或鄙夷或叹息的目光像是刀片,一点点在凌迟她。林朔似是感到她的脱力,将她搂得更紧,凑在她耳鬓旁,“如果现在倒下来,恐怕你爹地今日就没办法入土了。”

她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握起手,指甲嵌进肉里去,可却没有再歇斯底里。

念了悼词,落葬,亲友们放下鲜花,然后便是盖土。林朔一直站在向浮生身侧,她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流泪,只是很安静。

唯独在摆上白玫瑰的时候,本应该蹲下去的她却因为双腿无力而直接跪倒下去,整个人几乎就此瘫坐,林朔使了很大的力才将她扶起,她没有拒绝这搀扶,但目光只紧紧盯着父亲的墓碑。

向浮生曾经以为,她和林朔会有共同的未来。

但在那一刻,向浮生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只是那时她还天真地认为,他的残酷会有一个极限。可之后,他却一次次破了极限,将她逼得无处可退。

葬礼后的第三天,贺家就提出要解除婚约。但这个消息向浮生不是从杨菀葶或是贺劭烽的嘴里得知,而是在报纸的声明上看到。

对,贺家没有通知她,而是直接在报纸上发了通告。

她向浮生从身价不菲的大小姐,转眼就成为全港人尽皆知的破鞋。

港媒用着幸灾乐祸的语调,揣测叙述着她的故事,将她踩在脚底,再涂上更黑的颜色。

向浮生将自己在家里关了整整一个星期,什么都不做,只看着日出日落。

公司股价一跌再跌,她的手机被打爆,董事们要召开董事会,原因,不过是想要她知趣地退居幕后,或者让出点股份来挽救利恒。

向浮生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利恒是唯一爹地留给她的东西,即便是要妥协,她也不能就这样放利恒入困局。

收起颓痞,一袭正装去参加了董事会。可打开会议室的门,却只见林朔坐在父亲曾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支着头雅然地欣赏着她错愕的表情。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这个用卑鄙手段恶意收购子公司,害死董事长的人会坐在这里?”她声音不高,却字句清晰。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