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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心病狂(37)

作者:且安 阅读记录

林朔瞪着向浮生,眼神晦暗,“你……”

“如果你真的想娶我,很简单,跳下去,把盒子找回来。找到了,我就心甘情愿嫁你。怎么样?”

第二十六章

26

就像是电影《两小无猜》里孩童玩的游戏,Jeux d'enfants,你敢不敢?

向浮生心里的答案,是林朔不敢。他是个凡事都安排妥贴的人,印象里,他都嫌少有狼狈的时候。不管她有多无措,他也还多是处变不惊的样子。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跳。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单靠武力来征服一个女人的身体,他们想要得到的,总是完全的城府,是心甘情愿。

现在,她给了他机会,成本只是跳进河里去寻一个戒盒,而收获就是一个他口口声声爱的在乎的女人的心甘情愿。算计如他,这个买卖,他会不尝试吗?

可真当林朔跨步走到隔间外的露台,褪了大衣然后一跃而下的时候,向浮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愣了几秒钟。

他给她丢下半句话,“如果这就是你想看的……”。

对,这就是她想看的。

她想看他衣衫尽湿,头发贴在耳旁,有些浑浊的水让他睁不开眼来;想看他一次次下潜,又因无果而终而浮上来缓气;想看他成为他人围观的焦点,而他们议论的话语却是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她想看的,就是他的狼狈,他的仓惶,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可能没有结局的徒劳。

冬日里冰冷的水,没有准备运动,人在里头很容易抽筋溺水。男人下水没多久,住民的船就已经摇了过来。船夫俯身,冲着水里的男人喊话,说的是地方话,向浮生听不明白,但也猜到大概是要他上来的意思。男人从水里冒出头来,却没有看向船夫,而是扭头看着窗口的向浮生。

视线相交,下一秒,他便又潜了下去。向浮生抿唇,终于移步走开。

林朔再浮上水面换气的时候,却已经不见向浮生。包裹着他的水冰冷刺骨,带着他厌恶的气味,他觉得力气已经不够用,可她却不知去向。他视线从窗口扫过露台,都没有她的身影,有的,只是周围人群好奇打量的目光。

他眯起眼来,水珠从湿漉漉的发丝上不停低下,比水更冷的是他的眼色。又逃走了吗?那么不想在他身边所以,又离开了吗?

一颗心坠落下去,他也开始嘲笑自己怎会以为她还是个愿赌服输的人。他何必去找那一颗戒指,她心仪的从来都不是钻石。

他不再入水,而是朝岸边游去。岸边有石阶,原是供妇人洗衣的,此刻男人一步步拾级而上,衬衫毛衣此刻都饱吸了水,此刻沉沉地挂在他身上,一路走都低着水,双腿灌了铅一样地重,冷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垂眉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眼前却出现一双平底鞋,米色的鞋面,熟悉的款式。他豁然抬头,果然见到立在跟前的向浮生。

她手臂上挂着他的大衣,此刻正将一只裹着红布的小小暖壶递到他面前。

一阵风吹过,又吹来了蒙蒙细雨。她就这样立在他面前,身姿亭亭,白色的大衣,红色的暖壶,干净地纤尘不染,温暖地难以割舍。

他走到她跟前,她分明看见他的唇色已发白,泛起淡淡地紫。他从她臂弯里抽去了大衣,展开,却未披上,而是在她头顶上撑开,遮开了风雨。

“进去吧,别淋了雨。”

他牵动着唇角,像是及勉强才能扯出那个笑来。

一定是这里的天气太冷,浮生想,因而冻得她的鼻尖微酸。

“我们回去吧。我看够了。”

语罢,她便要转身,可罩在头顶的大衣此刻却塌下来一块,原是男人松了一只手。向浮生抬眼看他,视线却半途停留在他展开的手掌上,在他掌心躺着那一只天鹅绒盒子,浸了水,呈现出更深的蓝色。

她惊讶地微微张开唇,她以为他找不到。

“向浮生,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了?”

那日的天,灰蒙蒙的,她在雨中,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像是极高兴,忘了继续撑起那挡雨的衣衫,而是将其丢弃在一旁,腾出手来为她戴上这一枚失而复得的戒指,这一枚守候了多年而终于送出的戒指。

他拥抱她,她雪白的大衣染上胡乱的颜色,她眯起眼,拿暖壶敲他,说,林朔,你故意的。

可他却只笑,笑出了声,笑得开怀。

那天的光景成了许多人眼里的风景,却也成了他们彼此日后漫漫半生各自弥足珍贵的记忆。

她记得他的笑声,爽朗却还带着寒冷的颤声。

他记得她的语调,半是无奈,却也半是沉溺。

镇子里也没什么衣服铺子,幸好有个热心的当地镇民,给了林朔衣服救济,不然只怕穿着湿衣服,到不了机场就得冻出事情来。

不过即便措施采取的及时,回香港后,林朔还是发了烧。往常遇到这种事,向浮生必然急的坐立难安。林朔是那种不常病,但病起来就很严重的脾性。

但这一次,向浮生倒是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喊了医生来看,待医生检查好,给吊了点滴,她吩咐了佣人好生照看着,自己就下楼去拿了这两日的报纸来看,脸上没半分担心的样子。

对她来说,这病来得也在情理之中,既已经回了香港,以这里的条件设施,总烧不坏他的。

她算盘打得好好,怎会让他真的就这样出事?

她不要他还债是没错,因为他的债,她会自己讨回来。

林朔浑浑噩噩地睡了三四天,醒过两三次,却始终不见向浮生。他想要询问,却没有那个力气,带着强烈地不安又昏睡了过去。直到烧完全退了,他才真正清醒过来。

睁开眼,屋里没人,只有连日来消毒水残留的气味。他想要开口叫佣人,却喉咙发紧,发出拉风箱一般嘶哑的声音。只得作罢,自己支撑了坐起来,又挪到浴室去冲了个澡。

洗去了一身颓靡,他出了房门。一路走下楼,都没有遇见半个佣人,直到搭着扶手走下旋梯,才瞧见正斜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向浮生。

约莫是听见了脚步声,向浮生抬起头来,与他视线相对。

“你醒了啊。”她的语气不咸不淡,不惊喜,也不失望。

见他眉宇间的疑惑和略微的不满,她环顾了四周,淡笑,“医生说你烧退了,没什么大碍了,我就放了他们一天假。这几天你病得厉害,他们也都照顾得累了。”

林朔凝视着她,像是要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向浮生却走到他跟前来,推着他说:“你这才刚刚退烧,就穿那么单薄,头发也没干就下楼了。赶紧上去,把头发擦干。”

他没有答话,却是任由她将他半推半拉了上去。回到房里,她拿了干毛巾,就让他坐下,然后胡乱地帮他擦了一气。

还没擦干,她就又突然说:“呀,忘了,刚在楼底下煮粥,这会儿该好了。”她将毛巾塞进他手里,便只留给他一个仓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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