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33)
“没。”
“注意照顾好她。”从九年前成为这女孩的家庭医生开始,麦医生见证了太多。许多问题想问出口,却知道不会有答案。
“嗯。谢谢你,麦医生。”
“不客气。”道谢的说话同时代表道别,门板很快关上。
叶文昊心急火燎地赶回房间,彼时子菁正睡得沉沉。他拉了拉被单,无意中发现刚才绑绷带时剪开的衣服破布下,有着斑斑瘀痕。
他倏地把碎布料翻开,从肩膀从右至左,一直到左臂上,无一幸免!
那么纤弱的人,他们怎么忍心伤害?
今晚之前,他还在为她的退缩和无动于衷而生气。发生这件事之后,对她,只余下怜惜与心痛。
叶文昊执起她的左手,送到嘴边亲吻了一下。其实在责备他人的同时,他对她,又造成了多少伤害?
他记得,她曾用纯净天真的眼睛看过他,曾对他羞怯地笑过,曾无比信任地跟在他的屁股后,像个快乐的小尾巴。
许多寂寞的夜里,他无数次回忆那段日子,却发现美好的时光少之又少。他跟她纠缠九年了,往后还要过一辈子,为何不能快快乐乐的过,却要彼此互相折磨?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不要她再受任何伤害,他想她往后每天,都能痛快地笑。
床上的人嗯嘤了声,皱了眉。
是因为痛。
叶文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拂过她散落在额上的头发。她的眼皮动了动,却没醒来,眉头越锁越紧,似是受到噩梦的滋扰。
叶文昊亲了亲她的唇,才想起她两片唇瓣肿了,换吻她的耳坠,嘴里不断呢喃着安慰的说话。
慢慢地,她平静下来,继续沉睡。
他舒了口气,重新把被子盖好。想把右手收回被子里,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在空气中的纤细手腕上。戴着的的五彩编织手环滑下,雪白的肌肤上,一条已然愈合的丑陋疤痕尤为刺眼。
五年前的灾难好不容易平息,如今历史重演了。
何允志!你竟然还有胆量回来?
叶文昊的两眸渐渐染上了狠色。
事情不会就此解决!
他起身把天花顶的两支小灯熄灭,换了一组壁灯。退出房间掏出电话,拔给康柏文:“给我调出酒店晚上国际宴会厅侧门通往厕所走道上的监控,我要知道谁哪样识胆包天,敢对子菁小姐不敬!”
眨了眨疲乏的双眼,刚想回房间,门铃又悠悠响起。这时候竟然有访客?
他带着疑惑急步下楼,在猫眼看了看,拉着门把思索片刻,才开了锁。
门外站着的人显然第一次来,脸上有着拘紧和不安。五年没见,她的样子变得许多。以前的她活泼靓丽,现在变得更瘦削,一身套装打扮,褪了稚气,多了几分职业女性的气质。
叶文昊昂着下巴,并未邀请她进来。
何允俐在他凌厉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低头捊捊头发,深呼吸,才抬起脸牵强地笑了笑:“Hi。”
可惜叶文昊并没给予丝毫回应,依然冷着脸,傲慢地睨着她。
对于昔日的未婚妻,他的态度有够绝情。何允俐自知他不会再顾及任何情分,事实上在交往的两年里,他对她始终冷冰冰,所以二人也没多少情分可言。她把手里拎着的包包递过去:“我相信,送来给你就没错了。”
那是夏子菁遗落在酒店的手袋,五年了,何允俐才找到一个找上门理由。可惜,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叶文昊把包包拿回,手一甩正要关门。何允俐伸出脚,硬生生地把门顶住。“能谈一下吗?”
“没什么好谈的!”他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冰冷的几乎可以将空气的水汽冻结成冰。
“今天晚上只是巧合,允志他没心的!”什么都瞒不过他,但凡跟那女孩有关的一切,他总会第一时间知道。
“五年前……我说过什么?我说再也不允许他踏回M城半步。可是……你们食言了!”
“我知道!可是已经过了五年不是吗?什么都该放下了吧?我爸妈已经老了,他们很渴望儿子能伴在身边,能接管家里的生意。”何允俐用额头顶着门板,哭得泪眼连连:“我知道你最紧张那个女孩,为了她,你可以什么都不顾。但是,我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当年强硬与我解除婚约,让我被外界的人耻笑;迫我把允志送走,害他在国外流浪了五年。何家的生意,也因为你有意打压,变得一蹶不振。五年了,这种惩罚还不够吗?”
“比起子菁所受的伤害,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都是我们的错,我保证,同样的错误允志不会再犯的了!”
门板缓缓被拉开,叶文昊面无表情的脸再次现于眼前。
“这个保证,五年前你就做过了。你如果看到她今天晚上的模样,你就不会轻易的为你弟弟来求情。我早就说过,谁要是对她不利,我将会以好几十倍奉还!”
“你为什么……对我们那么残忍?”
“在你纵容你弟弟强`奸子菁的时候,我俩之间就只剩下怨恨!”
真相被揭穿,何允俐不禁痛哭失声。嫉妒,是一把最利的剑。一个女人,如何忍受得了另一个总是畏畏缩缩的女人,完全占据了自己男朋友的视线?“叶文昊……你明明爱着她,当初为何又答应和我的追求?甚至结婚?”
眼前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妆容尽毁,却未引起他半点恻忍之心。“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门,被用力甩上,外面的人依然哭哭啼啼。叶文昊心烦,打了电话到管理处,让他们来把人拖走。
举凡伤害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27
打开房间门,就听到哭声。
叶文昊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只把床尾两支小灯打开。
室内光线一亮,坐在床上的夏子菁受到惊吓,转过头一脸惶恐地看过来,发现是他,眼泪流得更凶猛。
还好,她没避开他。
叶文昊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头,把人压进怀内,低声安慰:“没事,都没事了。”最悲惨的一幕已经过去了,五年前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血迹斑斑。为了捍卫自己的贞节,她不惜割脉自残。尽管何允志最终并没得逞,但她却差点丢了命。
叶文昊带着她秘密养了好长时间的伤。伤口最后结痂了,消沉的意志却足足持续了整年,连带影响了高考。她原本可到美院就读,最终却屈就在市里二三流的学校。仅有小小的骄傲,还让她差点放弃学业。
屋内安静,空气中抽噎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叶文昊没再多说话,只是拥着她,给她最实在的依靠。
那一夜,她哭累了睡,睡着了又被右手的伤患痛醒。应该是发烧加上惊吓的后遗证,反反复复,至天亮才在叶文昊的环抱中睡安稳。
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所以第二天叶文昊没上班,一直在家陪着她。
或许是眼泪都流干了,醒来的她倒是出奇地平静。只是稍有点声响,就如惊弓之鸟,把自己严严的包进棉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