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就听说晚点会送家具过来,夏子菁也不想耽误姐姐。扯了扯子薇的裙子,她小声说:“你先回去吧。”
子薇挂了线,略犹豫:“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
“这里有医生护士看着了还不行?反正两瓶针液也要等,你在这里也无补于事,回去忙吧。”
“你啊!”子薇揉了揉她的发,心疼之情表露无遗。不能这样跑掉,子薇到医院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些吃的回来,又嘱咐子菁针液挂得差不多记得打电话通知她回来接人,才安心离去。
子薇走后,夏子菁才重重地吐了口气。摸摸发顶,仿佛刚才子薇留下的余温还在。亲人间的疼爱跟叶文昊的完全不同,其实还是需要亲情的。
刚才子薇坐过的地方放着她的包包,安静下来,夏子菁才听到电话提示音。看看输液室内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八点多,这次肯定要挨骂了。
战战兢兢地翻开包包拿出手机,果然有二十多通未接来电。她拔出“老公”这个名称,才响了一下对方就接听了。
“你整天跑到哪儿去了?连电话都不接!”
叶文昊带着盛怒的声音从电话的彼端吼过来,夏子菁瑟缩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我……我……”
“你现在在哪里?”受不了她的磨蹭,他当机立断换了个问题。
夏子菁扁扁嘴:“我……在市一医院……”
“为什么在医院?”
“我……发烧了,正在挂水。”
叶文昊在大半个小时后赶到市一医院,随便把车丢下便冲进大堂,寻到输液室。彼时夏子菁正垂着头昏昏欲睡,输液架上小瓶的针液已经输完,血液倒流回透明的管子里,看着可怕。
他气冲冲地找护士来换针,夏子菁竟然也没醒。
“有没有一个单间?”
你当这是酒店?护士摇摇头,尽量平静地忽视眼前这个英俊男人的怒容。
“怎会没有?”
“门诊部输液是没有单间的先生。”
护士说完走了,叶文昊扭头看她靠在椅背上困乏的脸,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怒气已快隐忍不住要爆发。
刚才电话里,她说去帮子薇的咖啡店画画,可能天热,所以发烧了。她总是为了一些屁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是让他担惊受怕。
叶文昊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满脸阴霾地盯着输液管。很想把她从睡梦里摇醒,质问她一番,但她生病了!
一直这样等,等到针液终于输完。护士来拔针了,夏子菁才悠悠醒来。
睡了一觉,精神有些好转,就是睡得辛苦,脖子很痛。睁开眼,就看到他阴郁的脸。上车后,他给她扣好完全带,收回手之际,夏子薇抱住他的手臂,低声下气地求:“别生气好吗?”
他转过脸,冷冷地说:“你昨天出去,其实不是买菜,是到子薇店里去了,对不?”
夏子薇在他的怒目下拘谨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骗我!还说给我做饭!”
“我有这么想的!而且……我也做了!”
“那是因为你撒了谎话,要圆!”枉他为了她那句话,在车修好后让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回来。所有感动和柔情,都被她的欺骗打散!“夏子菁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
他不容逃避的捏起她低垂的脸庞,粗着声道:“昨晚不是撞车了吗?你的额头现在多了一块瘀黑!你的脸色苍白得跟个鬼似的,你还发烧,生病了自己一个人去输液!你说去为人家做点事,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
“那是意外……”
“你闭嘴!我那么娇贵的呵护着你,不是让你去任人糟蹋的!”
“你别这样说……”
他用两只手托起她脆弱的脸容,语气愈加冷酷:“你那些所谓的亲人,平常不联系,一找上门准没一个有好事!我觉得,我真该拿绳子把你拴在身上,我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让你从此不再接触这些人,这样我才省心!”
头一跳一跳的疼,被抓疼的下颚怎么也逃不开,夏子菁流着眼泪,很想跟他理论。那是她的姐姐,妈妈已经不允许联系,现在连姐姐也不许吗?他为何总把她的家人想得如此不堪?
头晕脑涨,她无助的仰望面前模糊的面容,终于还是求饶:“叶文昊,我……不舒服,我……”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一串眼泪滑下来,滴在他的衬衫上,很快渗进薄薄的布料里。
累,不想理他了,要生气,就随他吧。
51
这次病来得快,也去得快,只休息了两天,烧退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第三天早上,叶文昊出门后,子薇打电话来,告诉她今天咖啡店开张,让她一定要到。
姐姐第一次当老板,做妹妹的自是肯定要捧场。梳洗好,下楼吃了早餐,又回房间把前些日子做的一幅刺绣包好准备出门。
“子菁小姐,你要去哪里?”在书房收拾的阿姨看见她经过,忙拧着抹布冲出来。
夏子菁回头,比了个手势:“我姐的店开张,我过去一下。”她知道叶文昊不喜欢自己往外跑,所以打算露一下面就回来。
“但你的病才刚好……”
“已经好了没事啦。”阿姨跟叶文昊一样大惊小怪,夏子菁没当一回事,转身继续向前走。
“子菁小姐!”阿姨追上来,越过她拦在楼梯口,为难地道:“你能不能……别出去?”
阿姨平常很少会这样,夏子菁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叶先生……说,不能让你出去。”
夏子菁莫名地打了个颤,很克制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我非要出去呢?”她是一个人,她有手有脚!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的,但叶先生吩咐我看牢你,如果……我让你跑丢了,就是失职。他……他会炒我鱿鱼的!”请了两天假,昨天回来她就病了。早上叶文昊出门前那番话,令阿姨颇心有戚戚然。
“你要知道,我才是你的老板!我请你回来的工作是看着她,照顾她。她喜欢你是你的造化,并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作为一名保姆,你在没有知会老板的情况下旷工,而令她生病了,已经算严重失职!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用那么严厉的语气说话,也或许说,这多少有些迁怒,却也成功引起阿姨对他的畏惧。
“子菁小姐,我第二个孙子快出生了,我媳妇现在没上班,儿子的收入也不高,我需要这份工作。”阿姨的声音越说越低,也不晓得是愧疚还是啥,最后垂着脸,不敢看她。
夏子菁两手抱着刺绣画,脸无表情地站着。她突然想起,过去好多次的外出,阿姨都会紧张兮兮的问长问短,所以其实自己已经被监视很久,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子菁小姐,求求你,别让我难做。”
阿姨再三请求,其实是吃准她的性格。夏子菁什么也没说,拿着刺绣画快步返回房间,把门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