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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本难念的经(135)+番外

一旁的房梁上,一个人应声举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紫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烈烈翻飞。他低头看着底下的那个人,邪恶地想,若是他想把她藏起来,藏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一辈子只陪着自己,那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那样做,就像折断鸟儿的翅膀,打断马儿的腿,她的眼睛里面再也不会有那么耀眼的风采。他不舍得,也不忍心。他站起来,最后往下贪婪地望了一眼,若不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只有淳于翌才能够给你幸福,朕不会放手。朕得了全天下,却终于失去了你。小沙,你是朕心中,永远的最爱。

*

淳于翌走出上书房的时候,月已中天。他伸了伸懒腰,顺喜打着灯笼过来,“殿下,去倾樱阁吗?”

“嗯。”

淳于翌刚往前迈了一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殿下请留步!”他回过头去,见徐仲宣和萧沐昀跪在身后,“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你们这是做什么?”

萧沐昀抬起头来,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微微湿润,“第一个头,是叩谢殿下多年以来的照拂。若不是殿下的公正,便不会有我们的今日。”

徐仲宣接着说,“第二头,是感激殿下的成全。无论是萧大人,还是臣。”淳于翌为萧沐昀和徐仲宣在萧天蕴那里争取到了和如今在大佑一样的官位。而徐仲宣手里还拿着一道圣旨,这道圣旨关系着他多年的一个夙愿。尽管现在还不是把圣旨请出来的时候。因为她的心中,还藏着大哥。

“第三个头,是臣等与殿下叩别。此后山高水长,愿殿下能够保重。”

“起来吧。”淳于翌把萧沐昀和徐仲宣一一扶了起来,“这几年,你们也帮了我很多,以后好好辅佐萧天蕴,他是一个明君。”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徐仲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不知太子妃……”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哪怕这些年她的一些所作所为徐仲宣并不认同。

“我已经跟她说过,她可以离宫或是另嫁。”

“谢殿下!”徐仲宣高兴地说。

“都早些回家吧,天色已经不早了。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拖了你们这么长的时间,我该歉疚才是。二位,保重了。”淳于翌摆了摆手,转身往石阶下走。萧沐昀和徐仲宣一直站在台阶上目送淳于翌远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淳于翌到的时候,荀香已经醉倒在石桌上,酒壶和酒杯东倒西歪。

淳于翌为荀香披了件衣服,然后坐在荀香的对面,无奈地说,“叫你等我,你却贪杯,真是个坏蛋。”

“你……你才是坏蛋!”荀香迷迷糊糊地反驳道。

淳于翌伸手摸了摸荀香的发顶,温柔道,“你到底醉了没有?”

“我……没醉!”

“明天我们离开之后,你想去哪里?”

“去……去敦煌!”

“那么远,我可得多准备点盘缠。”

荀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用怕,以后我来养活你!”

“……”淳于翌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荀香醉醺醺的模样,“开什么玩笑?你说你能干什么?”

荀香爬起来,嘿嘿一笑,两颊通红,“不告诉你!”

“……”

“喝,再来一杯!”

淳于翌把荀香抢走的酒壶又重新夺回来,一边按着她的手一边问,“明日要不要随我一同去太极殿?”

“不去,我在宫门口等着你。”

“好。”这人,到底醉没醉?

第二日,淳于翌起得很早,穿着最正式隆重的袍服,前去太极殿。荀香和绿珠同时出宫,绿珠乘坐马车先行离去。荀香送走绿珠,坐回马车等着淳于翌。等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马车壁,她便掀开床上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表哥?!”荀香立刻跳下马,不由分说地抱住萧沐昀。萧沐昀被她撞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堪堪停住,“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你……怎么知道?”

“孙御医是个酒鬼,两壶酒就把话套出来了。不过他只会在我面前喝醉。”萧沐昀无害地笑了笑。

荀香瞪了他一眼,“笛子仙,从前就知道你的心眼多!”

“香儿,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想见。表哥没什么好送你的,昨夜忽然兴起,做了一首曲子,便赠与你,聊表心意。”萧沐昀扬了扬手中的笛子。

“你……你不是好久都不吹笛子了吗?”

萧沐昀笑了一下,把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笛声之中,围拢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荀香一边抹眼泪,一边赞叹,笛子仙的笛艺果然是天下无双。忽然有人指着皇宫中钟楼的方向,大声地嚷嚷,众人循声望过去,之间一个人影倚在栏杆边,一身白衣,张开双手。

因为距离得很远,人们几乎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也不知道那个人要干什么。直到那个人纵身一跃的瞬间,众人才如梦初醒,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犹如落叶秋风一般的身影,从高处徐徐落下。那种美,既悲壮,又动魄。

这一日,大佑的名字彻底从中原的版图上除去,与大梁国合并。仅仅半年之后,南越国臣服,大梁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南越国都方羽,正式统一了中原四国。南越国投降之前,诚王慕容雅上奏折自贬为庶民,从此销声匿迹。而慕容赫被封为南越王,一生获得恩养。第二年,萧天蕴正式改国号为大新,立黎雅夕为贤妃,淳于瑾为淑妃,皇后之位在他在位的时期一直空悬。

有人说,他一直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有人说,他是在祭典一段逝去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全部结束了。

第一百零四章 番外如是颠覆此生亦无悔

大新五年,国泰民安,凤都大兴土木。全因皇帝将迁都于此,才重新修缮宫宇。虽然自新皇帝接手大佑国之后,一直施行仁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下来,但是此次的迁都仍然给凤都的百姓造成了不少麻烦。

先是征集的各种工匠有数万人之众,而后是加重了赋税。家家户户,几乎男丁尽出,顿时凤都之中老弱妇孺的怨声载道。

朝中的官员纷纷上书上表,希望皇帝不要一意孤行,出面缓和民愤,皇帝却置若罔闻。

皇宫修缮期间,皇帝和后宫嫔妃住在凤都郊外临时搭建的行宫。皇帝经常请白马寺的空禅法师到行宫来做客。空禅到行宫一住便是几日,日日与皇帝见面交谈,后宫妃嫔在这段时间自然是无法亲近皇帝。

这一天,秋高气爽,山上的桂子经一夜秋风落满山道。桂花香气犹如陈年的好酒,直飘到行宫里头。

萧天蕴望着窗外的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花,听工部尚书报告这次大规模的修缮皇宫所要改动的宫宇。当说到东宫的时候,工部尚书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又不动声色地说下去。迁都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说搬就搬。不仅满朝文武都跟着从盛京千里迢迢地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池,就连原来就住在凤都的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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