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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12)+番外

国舅爷又道:“眼下应派遣一人将所筹物资送往江淮,辅佐浙直总督张显扬处理紧急事宜。”

太子沉吟片刻,问:“众位大人可有举荐之人?”

于是又陷入一片沉默。

我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这可是份苦差,莫说艰难险阻无数,稍有差池,也是人头落地的事。不过,若是让内阁推举的人去做倒是份肥差,打着赈灾的旗号筹集银两,借朝廷的名义以权谋私,这其中有多少肥水自是不言而喻,如今父皇卧病在床,太子势单力薄,真要追查怕只怕是无头公案。

果不其然,大部分的官吏一脸为难默不吭声,李次辅见状道:“臣推举一人,户部侍郎陈庸,曾授淮安推官,对淮江一带民情所知甚深……”

我瞅着太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让户部那群管账的人搀和这烂摊子,还不要黑个底朝天,舅舅您没事吧,贪污不要贪的这么明显好不好,真的,早晚会被。干掉的。

太子听完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把在场官员的脸扫了个遍,最终落到一人身上:“赵首辅可有什么合适人选,不妨说说看。”

原来这个看过去就快要睡着的老头就是当朝首辅赵庚年,他听到太子呼唤的声音张开眼睛,慢吞吞的抬起头,道:“老臣……”咳了两声,“老臣……”又咳了两声。

老臣果然是老臣,如此老成持重的说话速度,不得不令人钦佩。

我淡定的饮茶。

但听赵首辅缓缓地说完:“老臣推举,夏阳侯世子,聂然。”

第七章

我被这口茶水呛的面红耳赤。

众臣纷纷转头投来关切的目光,太子甚至起身替我抚背顺气:“皇姐可有哪里不适?”

“无……咳,甚大碍。”甚有大碍。

此等情况下忽然听到聂然这个名字,我整个心窝子活脱像是被揍了一拳。

是了,我竟忘了,赵首辅正是赵嫣然她爹,也就是说,他现在推荐的是自家女婿。我已经无暇顾及此举暗里的旮旯是个什么模样,那些朝廷里斗来斗去的事若掺上他,终有一日……

总之是断断使不得!

我心中热了一热,就这么脱口而出道:“赵阁老倒是丝毫不避嫌啊。”

赵首辅温吞地道:“公主此话何意?”

“听闻令千金与聂家世子联姻,不知婚事操办的如何了?”

赵首辅一脸平静,极缓地道:“多谢公主挂怀,与聂家的婚事已然延期,怪只怪小女太过骄纵任性,老臣教女无方,此事不提也罢。”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潮楚的波澜,婚事延期了?为什么?可惜此时追问不得,甚至不宜表现出太过惊讶的神情:“既是赵阁老的家事,本公主也不便多问,阁老推举聂世子,不知有何缘由?”

赵首辅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考着我的问题,又似乎只是在琢磨为何我会如此发问,我心底忐忑,却听他道:“聂世子自甲科入仕以来,已做绥阳知州三年有余,夏阳侯与老臣提起过世子历练滋事,如今既有这份空缺,虽未见得上佳,老臣不过提上一提,若有更能胜任的人选,老臣自当附议。”

反正什么话都让他说尽,这内阁首辅果然是只老狐狸。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思还停留在别处,太子大抵觉得这事一时半会儿难做决论,冲众位大臣甩甩袖子,让他们退下。

他卸下那一脸霸气外露的表情,坐我身旁端起凉茶,道:“要不是皇姐开了口,只怕那差事就落在那聂然的头上了。”

我心中些微的虚:“怎么太子对他不满意么。”

“且不说他如何,要这事给他办成,赵庚年怕会顺水推舟让聂然进内阁,唉,那时内阁里岂非都是他赵家说了算……”

我道:“不还有咱们舅舅嘛……”

太子说:“姐,你这时候提他,是在讽刺他啊还是在讽刺我啊……”

我是在自我嘲讽。

他替我斟满茶,关切地问:“皇姐身子可调养好了?”

“没好我就不会进宫来趟这谭浑水了。”

太子挠头看了我一眼道:“瞧这话说的,皇姐不在的这段日子,我都不敢公开寻你,既怕你出事又怕你真出了事,成日提心吊胆会被人拆穿假公主的事,那日驸马说把你找回时,你都不知道我……”他有些激动的欲言又止,只牢牢抓着我袖子不放,“总之,你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

心里涌起的那股热就快从眼角冒出来了。

他是襄仪公主最疼爱的弟弟,是东宫的太子殿下。就算忘了,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又岂能感受不出来?

我有些感激的看着他,又听他说:“这样,那些繁乱的政务终于有人帮我分担了……”

我:“……”

“皇姐,那日你为了给驸马贺寿明明先去玉龙山庄准备惊喜来着,可为何众人到时你却失踪了?这么久时间都跑哪儿去了?听太医说你受过重伤,是否有人要加害于你?”

贺寿?惊喜?没想到还有这种过往,怎么从没听驸马提过,难道是心灵受创太大?咳,至于为何受伤……加害……

我犹豫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太子,如若坦白,难保他一怒之下派人将聂然处理掉。

罢罢罢,终究不舍,我也就这点出息。

“之所以不回来,只因我根本不记得要回来。”我顿了顿,“为何失踪我自是不记得了,那段日子无非在一个小村落里过日子,后来遭人追杀死里逃生,再让驸马无意找到……”

太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皇姐的意思是……”

“其实,我失忆了。”

等我心平气和的将那一大段省略煦方的缩减版故事讲完,太子已经有些怄得肺疼的迹象了。

于是被他炒豆子似的嘘寒问暖拉着走都走不了。

最后还是拿困乏做借口他才悻悻放手。

不过临走前,我多问了句关于派遣江浙的人选打算,太子恍然:“不提差些忘了,我就是为了这事才着急找你来,皇姐,纵观满朝文武,除了岭南派便是江淮派,不论派谁去都是一个结果,你晓得吧。”

我道:“总是有忠于父皇的清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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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摇摇头:“清流诸人,精明务实,现今时局不稳,自当明哲保身,哪还敢站出来与赵庚年或李国舅为敌的?便有心向着我们,或鞭长难及,或人微位轻,阔于事情,根本没有处理危机的魄力。”

一个大拐子绕过来,我更加头晕了:“太子究竟看中的是什么人。”

太子笑笑:“是……皇姐府上的韩斐。”

我觉得太子的笑容有些那个啥,不过也懒得辩解,没准真相就是他误解的那么回事,我问:“他有什么本事可以和两派权臣对抗的?”

太子整了整颜色:“他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揭露恩师的罪行,所奉行的不过是一个‘律’字,只有这样的人,不论站在任何外力前都能依照自己的良知行事,才是对抗那些党派最强劲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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