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冷玉(29)
蜀玉呼吸一顿,轻启唇瓣,眸中一丝嘲讽地光芒闪过,最终选择默认。就感觉唐烆的眼神又回到自己的身上,如冰渣子扎得她体无完肤。
他说:“换药!”
顽固不化!
挟持者与被挟持者都忍不住冒出这么一词。秦连影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腾’地就冒了出来,袖子一拂,已经摆出斗狠地架势,怒目而视地凶道:“让开!”
唐烆觑着眼眸。蓦然,一柄长剑神出鬼没地出现,转瞬就刺了出来,直攻入秦连影夹着蜀玉的蛮横手掌。剑上银光太刺眼,蜀玉下意识的闭目,腰部一松一紧,头一晃,就感觉身边的气息换了,额头撞上冷硬地铁壁一般,挟着她的人换成了唐烆。
“你……”秦连影惊呼一声,反应敏捷地一手攻唐烆面门,一手攻其胸部,想要逼着对方自顾不暇地中放开蜀玉。
唐烆又一声冷哼,蜀玉已经暗自叹息。看来,秦连影已经惹毛了这位邪教的大侠。在蜀玉对唐烆的有限认知里,对方的话越少就代表他的耐心越少,下手也就越发狠辣。
果不其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这个比冰山还要硬上几分的面瘫男子就绝对的毫不留情。他几乎豪不避让秦连影的攻击,对方用掌,他直接挑剑。在这种近距离,剑是挥舞不开的。可不管秦连影的手掌到哪里,那剑锋就到了哪里。不是横着划出,就是竖着撞击。秦连影的肉掌怎么敢于锋利的长剑硬碰硬,每次到是全力出掌,看着要攻击上对方的要害时,相差一毫厘的距离中,唐烆手中寒峭地剑刃就临至,逼得他不得不改招。
唐烆又哪里是只攻不守的人,在对方变招的一瞬间,他长臂一展,就直接斜刺入秦连影腋窝的缝隙中。
高手过招,一个疏忽就容易导致败局。
秦连影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一见不妙,已经退跃两尺,拉开了距离。这正好给了长剑发挥的战台。一改限肘,唐烆就连着刺出了十二剑,每一剑都是人身一要害。
秦连影招架不迭,又连连退了几步,身上大红镶绿玛瑙的鸳鸯长衫已经破烂不堪。他使劲的眨着眼睛,才能屏去脑中黑魆魆地黝暗,口中更是溢出血丝,站在迷蒙烛光的香闺中,身形有抹压抑地疼。
他伸手擦干净嘴角,膝盖狠狠一矮,‘噗’地再冲了上去,面目凶狠如恶鬼,不知不觉已经寻不到英俊潇洒少年郎的影子。他不能容忍自己败给一个无名小卒,他更加不容许自己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出丑。
现在的秦连影,只是一个不能夺回自己所爱的无用男子,也是一个凶蛮得被激发了血性的牛犊,不管不顾的开始横冲直撞,势要将对方撕裂得体无完肤,方能消心头那高窜地嫉妒之火。
唐烆眼神闪着锐利地光芒,嘴角扬着一抹残酷的笑,那外域人特有的俊挺而深刻地脸庞散发着蛊惑人的魅力,散发着雪域高原中野狼地血性。
他只是这么站着,长臂垂下,周身游走的内力鼓噪得衣摆豁喇喇地响,整个人冷剑傲然。
对手越来越近了,秦连影那狰狞的面孔上,因为妒火而愤起的经脉也越来越清晰,他甚至可以看清楚秦连影稀松的短睫毛。
两尺,一尺,半尺……
唐烆笑得诡异,可他的手臂还没有动。秦连影的冲力很大,掌风已经要刮破人的肌肤,激地两人的衣衫猎猎直响。
‘嗤——’地,什么东西扎入肌理,摩擦着骨头的声音,还有人的闷哼声。
那快速飞跃过来的身影,以同样的速度又被击退了出去。那攻击的双掌还没有改变姿势,甚至变招防备都来不及,它的主人就已经远远地,撞击再那铅白地尽灰的墙壁上。因为中剑和重创带出的血液喷撒在空中,如画者泼墨挥洒,浓艳重彩中,两滴血飞溅到旁边挂着的十美赏月地描金纸扇上,像月下园中,那被拍杀蚊子的残血。
而‘蚊子’,已经砰然落地,大红喜服上的五彩繁花被血液侵染成整片绯色,那金线拼缝而成的鸳鸯翅膀挣扎两次,再也没有动弹。
蜀玉缓缓呼出一口气,饧着双眼,将眯缝撑大了些。
“他死了么?”
“没有。”
蜀玉想了想,在考虑要不要继续问‘就这样放任,多少时辰之后,他才会死在我的闺房里?’斟酌来去,这话太过于无情,她还是作罢。说到底,秦连影也是她的邻居,熟识的人,再亲密一点也只是表哥。过多的无情言语,也只能体现她的落井下石和无情无义。
虽然,她的确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
任何一个女人,对要毁了自己未来的男人,也实在生不出太多的善意。
尘埃落地!
蜀玉知道,这时的秦连影是不能带着她上演一场私奔的闹剧了。她即不用担心不明真相的父亲被外人说三道四;也不用担心黄珊儿的疾言怒色;更加不用担心自己的未来,被这个自作多情的男人给葬送。
到了此刻,她才原谅唐烆无礼地贸然出现,也选择忽视掉唐烆的冷言冷语,更是略微感激对方的武艺高强。
幸亏有唐烆!也幸亏这个男子寡言少语。否则,她的那点挑拨离间的小心思不可能执行得这么彻底,也不可能蒙蔽秦连影,挑动他们两个大男人为之武斗。
恶人需要恶人磨啊!
她习惯性地深呼吸,让绷紧悬空地心,平复下来。等那些麻麻痒痒地刺痛过去之后,这才轻笑着问道:“唐公子,能否解开我的穴道?好让我替你换药,重新包扎伤口。”
“不放。不用。”
什么意思?蜀玉想要转头,无奈身子受制。就感觉脚下一空,发丝扬起,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就看着自己被唐烆拥着越升越高,秦连影地身影被青瓦白墙遮盖,只是一转眼,两人就到了院墙地屋檐上。
她惊道:“唐公子,你干什么?”
耳后冷冷地传来男子的话语:“带你走。”三个字,瞬间将蜀玉再次打入地狱,让她心如马驰,浑身发抖。
她问:“走去哪里?”
“找祁妄,成亲。”
高空地空气比那人心还要冷,蜀玉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心口的温度,抖索想要解释:“我与祁公子没有关系。我不要去见他。”
她望着自己那熟悉的庭院逐渐缩小,远去,忍不住大叫:“放开我,我不要走——”
唐烆冷哼,剑托一点对方的颈脖,女子的话语也就消散在了空中。没有了尖锐,也没有了反抗。那凌乱的,泼洒浓墨地发丝裹着头部低垂着,那么的无力。
夜空下,一缕半透披帛空空荡荡地飘在蜀葵花圃之上,最终融入黑暗,寻不见了。
第二十章
孟夏的黎明,有一点微风。初时还拂过树间的青嫩叶子,等到日光折射到叶面的时候,几朵压抑的乌云沉甸甸地飘来,那风一扫凉爽,闷热的吹打着人们的脸庞,黏稠地让人难受。
大道上,众多刚刚开门的铺面转眼又将东西都收了进去。人的脚后跟还没踏入槛内,淅沥沥地一场大雨冲刷了下来,将石墙都给淋漓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