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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99)+番外

第八回

一时迎春先梳洗毕了,邢夫人腆着笑脸正欲上前拉了迎春说话。却不料晚了一步,迎春已被王夫人拉了自己房中说话去了,只险些把她气怔了。无法,只得也跟了去听她们说什么,还未进门,便听屋中王夫人笑道:“我的儿,你可信了我的话了?当日我就说了,这年轻夫妻,磕磕碰碰、斗牙斗齿的都是常有的事,哪里能当真呢?瞧瞧如今,单看你今日的富贵样儿,就知孙姑爷待你定是顶顶的好了。”

迎春还未答话,邢夫人便自掀了帘子进去,笑道:“是啊,二太太的话真比铁口直算还要准的多!竟该去弄了褂子摆摊算命才是,定能客似云来的。”说罢格格笑了。迎春忙站起来,邢夫人一脸怜爱得拉了她一旁坐下。

王夫人心下恼怒,脸上却不露出,也不叫人上茶,只坐着笑道:“大太太说笑了,我不过是仗着这把年纪,经过的事多,经验也足,才在这里夸口说一两句的,哪里竟成‘铁口’了?我若是能掐会算,头一件事便是帮大太太算一算你们那边素日的亏空都去哪里了,不然怎么三天两头就有人嚷着钱不够花,要过来要呢?”

邢夫人不防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气得脸都白了。迎春素来也知道她二人的明争暗斗,只是一个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却刻薄寡恩;一个是她婶娘,也不过是面上的疼爱罢了,自己说什么都不好,便低了头不语。

迎春正自手足无措之时,却听一个声音说道:“我们王妃请二姑娘过去说话。”邢夫人和王夫人忙止住话头,换了张笑脸看向来人,却不由怔住了——王夫人的脸更是白得如同纸一般。邢夫人也吓得不轻,道:“你你你,你不是晴雯么?”晴雯道:“大太太,你也认得晴雯啊?”王夫人强忍住了哆嗦,道:“你不是死了么?”晴雯冷笑道:“二太太是哪里听说我竟是死了的?这死人怎么就活了?”

邢夫人素来愚鲁不堪,虽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是人与鬼之间总是人怕鬼的多。故她此时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道:“你便是死了变作厉鬼,也不该来找我,是二太太说你勾引宝玉,在你病的时候撵了你出去,才害死你的,与我无干,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你找她去。”

王夫人脸色煞白,手中不停捻着佛珠,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心中又惊又惧又恨又怕。所惊所惧者自是邢夫人落井下石之举,所惧所怕者便是晴雯这个“鬼魂”来寻仇夺命,可她素来自诩心正,便站起来骂道:“大太太疯魔了不成!她是得了女儿痨,我才撵她出去的,这是她自己的命不好,哪里能怪的了别人?”晴雯依旧冷冷不语看着她,只看得她心头剩下的半截也凉了,那腿也软了,膝盖上一个无力便“噗通”跪在了地上,手上一个力道没握好,那捏的佛珠四散在了地上,只把一旁的迎春看得呆住了。

说来也是好笑,她二人白活了这把年纪,却闹出这样的笑话来——青天白日竟将活人当成鬼。不过也怪不得她们,一个是愚鲁不堪,一个是做贼心虚。可巧方才黛玉进来之时,晴雯便在外面见了几个往日相熟的丫头,不免哭了一回。她这两日身上有些不自在,今日哭过之后脸上更是苍白。

可巧看见迎春被王夫人拉了往房里去,便跟了来瞧个究竟。谁想竟瞧见迎春被夹在邢王二夫人中间进退不得,便带了义愤填膺之气去“救”她出来。谁想那邢王夫人二人一见了她竟把她当鬼了,她想到当日的惨状,便气愤莫名,也不说明,索性便引了二人往“厉鬼寻仇”上想去,方才引出二人这等丑态。

迎春到底心软,忙道:“晴雯越发胡闹了,还不住嘴!太太,婶娘快莫乱想了,这晴雯是活生生的人,哪里是鬼了?”

邢夫人王夫人愣了一下,见那晴雯正站在地下,虽则面色白了些,但那窗外的阳光射进来却是丝毫未伤她分毫的,那地上的影子也是好好的。又看听得声音过来怔在四周的丫头媳妇等人,还有迎春,当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恨没有个地缝好钻进去才好。

邢夫人倒也还好,只是面上恨恨,嘟哝几句也就罢了,自出去了。王夫人却是恼羞成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高了手便欲给晴雯一个耳光。

晴雯虽觉“大仇得报”,正乐不可支,但到底没昏了头,见她面带煞气得过来,早一溜跑远了。迎春看得目瞪口呆,她长这么大还未见王夫人这般失礼过,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也福身退了出去。王夫人正欲追,便被一旁的媳妇拉住道:“好太太,可罢了吧,您若是教训了她,可不失了体统?”王夫人恨的直咬牙,才刚因惊吓而出的冷汗黏黏的把衣服都贴在身上,越发难受,骂道:“这个贱人怎么又回来了,谁带她进来的?”

那媳妇唬得不行,从未见王夫人有此雷霆之怒,只得战战兢兢道:“晴雯姑娘……”见王夫人瞪着她的眼睛如要吃人一般,当下改口道:“这个……贱人是跟了北静王妃一同来的,如今她是王妃娘娘的贴身女官。之前王妃进门的时候太太竟没看到么?”王夫人咬了牙,恨声道:“竟是这样!贴身女官,果然是狐媚子,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那媳妇不防竟听到这样的话,张口结舌,一句都说不出。

好半晌王夫人方略平了怒气,喝了口茶,又拿帕子拭了拭手,淡淡道:“今日老爷生辰,派了宝玉去天齐庙还愿,派个人去,就说我说的,让他在庙里给我抄一卷《金刚经》,抄完了再回来。”

那媳妇忙答应着,正要去,忽听王夫人又道:“站住。”只忙站着听候吩咐,王夫人又道:“若让宝玉听到一点风声,或是这里的人没走净之前回来,仔细你的皮!”那媳妇答应了一回方躬了身慢慢出去了。

才放下帘子,便听后面王夫人骂丫头的声音:“都是死人不成,没见我的佛珠散了么,还不捡起来?若是少了一颗,你们的人便也少一个!干脆都撵出去,眼不见干净!”那媳妇吐吐舌,拿了帕子拭去满头的汗,忙忙地出去了。

那晴雯一溜烟跑了出去,只乐得不得了,在一棵树下一个人抱着肚子笑个不住,只觉心头一股恶气消了大半了。紫鹃正和鸳鸯侍书入画等人边走边说话,远远见她这副样子,不由都是一呆,笑道:“这是哪来的疯丫头?蓬头散发,也不怕人笑话!”晴雯见她们说,便去摸自己头上,原来头上的簪子早丢了,发髻也已松了大半。她一面笑,一面拉了她们几个坐下,将方才之事说了,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紫鹃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咬牙戳了她额头一下道:“你就不能安分些么?真真是丫头的身子小姐的命!一天到晚不安生,就会惹事,她也是你能惹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处!”

晴雯一面挽发一面道:“你放心,我自省得的——这事我也许不该,可是你如何知道我?”口中说着,眼中便流下泪来,“当日我病得半死不活的,便叫人撵了出去,到了外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偏还带着那样的名声!私情蜜意勾引宝玉,可惜我是白担了虚名!倒让有实的人逃了过去,但凡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知道,那西洋花点子哈巴儿是什么货色,偏她把那样的脏帽子往我头上扣!若不是姑娘,我早死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对这桩公案,平儿鸳鸯皆是知道的,皆都沉默不语。紫鹃与她相处得久,也是知道她心中憋着一股怨气,平日倒也忍了,只如今一见那人的面,便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