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是王夫人的话,谁敢不听,便是宝玉也无话可说。
金钏儿无法,便趁空悄悄地和宝玉说道:“宝玉,你得了空记得向太太说,要了我回来!千万千万。”宝玉也颇舍不得她。道:“好姐姐,你放心,等过两日彩云姐姐好了,我就去和太太说。”金钏儿千般不舍,也只得去了。
当晚,趁众人都在贾母上房时,那王夫人便回了贾母道:“我房里的一个丫头病了,一时回不来,实在调不开人手,便叫了金钏儿回去。只是如今宝玉房里的竟没个管事的人了,我想着老太太这里出来的珍珠便很好,就想请老太太的示下,这就让她近身伺候了宝玉,并暂管了宝玉房里的事务。老太太看着可好?”
众人不妨她有此一说,都有些诧异,贾母却是丝毫未变,笑道:“这样很好。珍珠是个老实孩子,给了宝玉我也很放心。”
珍珠站在角落上,不想听到此话,呆住了。还是众人推出来,机械着给贾母王夫人磕了头。贾母王夫人看她不卑不亢的样子,越发满意。殊不知她心中郁卒地要命。
人常说:破财挡灾,看来是真的。她平日输的很,就平平安安的,今日难得赢一回,就被天上掉下的大石头给砸得头晕眼花。
赌博真滴害死人呀!
不管她心里怎样想,那边却被道喜的人给围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PS: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她的女儿嫁给了个那个“演说荣国府”的冷子兴,算来年纪也该不小了。但是宝玉宝钗等人却要称呼她为“周姐姐”。前文曾有亲说奶奶太太们有认自己的陪房作女儿的习惯,那么这个“周姐姐”应该就是从这里来。
但是为嘛称呼林之孝家的就是“林大娘”呢?“寿怡红”一节里,宝玉称呼林之孝家的就是“妈妈”,这林之孝的女儿小红,只怕还小呢!若说这林之孝的是凤姐的陪房,那再算起来,这关系就乱了。
不过还好是这样,要是宝玉等人用称呼周瑞家的法子来称呼林之孝家的,那咱们林姑娘就要纠结了。
噗……
林姐姐……
第二十七回
初上夜暗思召旧人俏丫头嬉闹绛芸轩
话说珍珠一路喧闹着回去,宝玉房里的众人早得了心,此时正各自心事烦杂。麝月老实,况和珍珠好,只替她高兴;晴雯向来心高气傲,嘴上伶俐,便道:“姐姐今日可是大喜了。”碧痕秋纹却是酸气四溢。珍珠唯苦笑矣。
一时商议屋中各项事宜,碧痕便来问道:“金钏儿姐姐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诸事分配,太太既定了姐姐,就请姐姐指派吧!不知今儿夜里谁上夜好?”
珍珠沉吟了一回,道:“我是个无能的,既有老规矩在,就按老规矩办吧!姐妹们轮着上夜,谁也别说辛苦。今儿就我先来也成,晴雯在外面熏笼上。”
众人听了又惊又喜,还以为这珍珠上位,会和那金钏儿一样,一人把着宝玉不放,将近身伺候的事儿一手包揽了。不想这珍珠竟是个“傻”的,也不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个个暗自称颂。
碧痕笑道:“既如此,我们便听姐姐的就是了。”
珍珠只作不知。晚间宝玉回来,虽少了一惯熟悉的金钏儿,可见又有众多丫头陪着说说笑笑,便也把那失落给淡了几分。
因晚上要上夜,珍珠便回房收拾东西。所谓上夜,便是做丫头的,晚上睡在宝玉的外间,以防他半夜要吃点心喝水,也免得他一人害怕。前一项珍珠倒是可以理解,谁叫人家命好,投的是主子的胎,半夜喝口茶解个手,也有人伺候;可后一项,珍珠就很纠结了。这宝玉的胆子到底有多小啊?看来他比女人还更像是“水做的”。
想了一回,只叹气罢了。这宝玉能和“花袭人”好到床上去,只怕是两个巴掌的事。毕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掰扯开。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缺乏“安全感”,一个用“母爱”抚慰之。虽不到**的地步,但也如宝玉说的,一个是水,一个是泥,这两人正好和稀泥,烂成一团。
如今没有了那“花袭人”,却有金钏儿候补上了。
不过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了。珍珠再一次庆幸,也暗自警醒,日后更要事事小心才是。
晚间,珍珠便在外面大床上睡了,晴雯则睡在熏笼上。
半夜时候,突听了宝玉唤人“金钏儿,金钏儿!”珍珠警觉,忙起来,掀起帘子,移过灯烛去,问道:“二爷,怎么了?”
宝玉一呆,而后方笑起来,一拍额头,道:“是珍珠姐姐啊,我竟忘了。”
珍珠笑道:“是呢,二爷睡糊涂了,金钏儿姐姐已回太太屋里去了,二爷要什么?”
宝玉道:“晚上的菜咸了,有些渴了。”
珍珠点点头,先洗了手,服侍宝玉漱了口,方往那暖壶里倒了一盏来,宝玉喝了半碗。又看她穿着紫色棉袄儿,头发半挽,一双素手映着灯火,更觉白若凝脂,不由一呆。只是珍珠素来庄重,从不与他拉扯,便有些顾忌。果然见珍珠将他吃茶的茶碗收了,自向茶格里取了一个新碗来,倒了温水漱了漱口,便罢了。
宝玉便道:“姐姐怎么不喝?”
珍珠便道:“我倒不渴,只漱一漱就是了。吃了茶,怕晚上要起夜。”宝玉点点头,复又躺下,珍珠便替他掖好被角,正预备放下床帐出去。却听宝玉道:“好姐姐,陪我说会儿话吧!”
珍珠便道:“二爷这会子不睡,明儿抠溇了眼睛,让老太太太太看见,可怎么处?”重要的是你不睡,我想睡啊!
宝玉便蔫蔫的,珍珠见了,有些心软,叹一回,明儿得把心肝练硬一些才好,道:“二爷想说些什么,我也醒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咱们说说说话也成。”
宝玉便要拉了珍珠入被窝渥渥手脚,珍珠忙推了,又拿了件大红灰鼠袄儿披上,只在床沿上坐了。宝玉也不在意,只兴高采烈,问珍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家在哪里,家里人如今都是做什么的等等。足足聊了一顿饭的工夫,珍珠只想他快些睡,不想竟没完没了了,忙道:“好二爷,不早了,快睡吧!”
催促再三,后来外面守夜的婆子都听见声响了,咳了两声,宝玉方才放下兴头,答应着躺下休息。珍珠正准备退出去,却又听他道:“好姐姐,你说金钏儿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珍珠放帐子的手一顿,道:“二爷是想金钏儿姐姐了吧!”那金钏儿也不算白忙一场了。
宝玉道:“平日还不觉得,这一会子她不在了,倒真有些想了。”珍珠轻咳了声,这怡红公子果然多情!难怪最后会出家做和尚。复又道:“太太不是说了,不过是这几日叫她过去罢,等彩云的病好了,仍旧叫她回来的。”就是她不进来,也得想法子让她进来,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