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手机,重又将手机放回了兜里,眼神飘到很远,直到凌潇潇凑到她眼前也没有在意。
“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凌潇潇也望着远方。
远方是葱林叠翠下笼罩的南城啊,钢筋水泥,冰冷建筑,有什么可看的呢?
“我们怎么办呢?”
“你是问现在还是将来?”夏念笙微微抬头望向她。
“现在”凌潇潇提醒她现在的处境。
可惜的是,就算夏念笙的手机可以开机,凌潇潇除了能记得她的手机号码外,其他任何人的手机号都记不住,所以柏家的司机是没办法召唤来了,先别说她记不住柏文初的手机号码,总不能让柏文初开上来接她,还有,夏念笙.......
“喂?夏念文?你帮我找个车来,在哪?南山,对,不是,没在柏家,上南山不是有一条分岔路吗?一条往柏家,你让司机往另一条路开上去就对了,走下来?都在山顶了,走下来得冻死,而且天黑前不一定能走得到啊,好了啦,我自己出打车钱,对了,你让司机加好油上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别又弄一辆车在这山上吹西北风。”
也不知最后一句话那师傅多了心,那脸愈发地红了,说话也更加的结巴。
“不好意思啊,姑娘。”
“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不识路要早说。”夏念笙将凌潇潇重新拉回车里,山顶较之山脚更冷了些,两人的手都冻僵了些,出租车师傅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手上有厚厚的茧,想和她们说话又有些不敢,只是低着头,不吭声,见夏念笙和凌潇潇也不吭声,轰的一声拉开车门,“我去看看有没有车来?你们慢慢聊。”
“喂.......”夏念笙想叫住他,那人只给她留了一抹背影,算了,老实人都有一种固执的坚持。
此时出租车内就剩她们两个人,车内有暖气,吹在人身上暖和和的,夏念笙不由地想起自己竟然在有另一个陌生人在的情况下挠凌潇潇的脚心,又想着现在都没有人给她打电话,是不是她真的升职了?想着心里也就豁然了些,算命的都说她是五行缺心眼的人,可是到底有哪个算命瞎子会说出这么不专业的话来。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或许今天是个历史纪念日呢,我想着也许倒霉日子快头了。”
“你还是这么迷信。”
“是啊,我信命,我信命中注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四周都静极了,能听到山风穿过身体的声音,夏念笙微微侧过头,静静地看着身旁的那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着要和她一起走过以后的日子?以前她从未想过,她是个没有信仰的人,没有信仰包括不相信任何的誓言,她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也走过很多很多的路,她没有那么轻易就去相信那些山盟海誓,包括那些曾经她说给凌潇潇听的,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这个人的一切都像注入了血脉,是在那么多个有家而不能归的除夕夜里电话听筒里传过来的柔细的女声,还是她总是站在她宿舍楼下望着那些来来去去的人群中等待着,等待着那张她所熟悉的面庞出现时朝她的莞尔一笑,有时抑或是俏皮的眨眼,又或者是这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提出分手时面无表情的眼神,还是她自杀后恍如纸片般单薄的身体,夏念笙不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对情侣会像她一样走过八年的历程,分手了又可以回去?她想这个世间,情侣之间的分手都可以找到好多千奇百怪的理由。
你脸上太多痘痘了,我不想接下来的50年每天醒来看到的都是这样一张丑陋的脸。
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性格不合适。
。。。。。。。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能给我想要的。
我可以创造。
可是我不能等了。
。。。。。。。。
是谁说的,当不爱的时候,你抬手,你说话,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要结婚了。
。。。。。。。。。
我要结婚了,像一个咒语,这是同□人之间的咒语,当这句话出现的时候,沉默,深呼吸,转身,醉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所以,当夏念笙接到这个咒语的时候,她也以为她和身边好多好多同病相怜的人一样了,也终于一样了,不同的是她撑了八年,她们,或者她们,撑了三年,四年,她总是需要些时日去平复的,后来的后来,她知道真相,她怎会不欣喜若狂,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勇气,就算你那样爱一个人,你也不能强迫别人和你自己有那样的勇气,所以,念笙,从来没有恨过潇潇,那些气话充其量是有怨的,不可能没有怨,她不是圣母,怎么会没有怨呢?
可是,不管她们要经历些什么?她知道潇潇结婚有她的苦衷,她愿意等,给潇潇机会,给自己机会,给她们八年感情的机会,给每一场不易的同性恋情的机会。
她轻轻握过潇潇的手,她的手很凉,她想她可能给不了潇潇的什么东西,或许只是在这样的冬天,能让她的手暖起来,她低下头,手掌覆在她的手掌上,像双手合十的姿势,朝那掌心呵出气,又拿两手搓了搓,慢慢的有了温度,潇潇长长的睫毛闪动着。
有人敲窗,夏念文的脸近距离地贴在了车窗上。
☆、第八十七章
车窗外穿着淡紫色卫衣的夏念文将头套进卫衣帽子里,重重地扣着车窗。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跑到这山顶上来了?”夏念文狐疑地看着两人,两双手已经松开,凌潇潇淡然地下了车,夏念文找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似乎在和刚才那个师傅说着什么,那师傅一直低着头,难不成是在埋怨他丢了这一行的脸?想来这样的低级错误确实是不应该犯的。
几个人下了山,先送凌潇潇回柏家,临别时已经快夕阳了,潇潇回过头,深深地回头望了一眼。
“夏念笙,我的请假理由已经用到黔驴技穷了,拜托你下次再有事能不能等周末的时候再有事?你知道年末很忙的。”夏念文难得抱怨到,杨云安已经警告过她很多次了,只是今年状况实在是太多了。
“我也不想的,南城这么大,我怎么知道都能遇上?”
“你和她不是经常遇上吗?”夏念文努了努嘴。
“我是说席慎之。”想到席慎之,夏念笙有些惆怅,这种惆怅像是夏天潮湿的南城拧也拧不干的烦闷,像是有些情谊不管用怎样的方式都还不了,她想着那场莫名其妙的火,席慎之给她拾起来的盒子,她想起第一天见到她出现在夏念文租的那栋公寓里,不过是半年的时光,倒像是过了好久好久,认识这个人也像是认识了大半辈子似的。
夏念笙简要给夏念文讲述了下午咖啡店里的遭遇,当然避重就轻地把席慎之被泼咖啡的事给绕了过去,可夏念文还是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的惊呼出声,“她怎么能这样啊?”念文本来就对凌潇潇没有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