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深干笑,嘿嘿,嘿嘿嘿,居然认错人打错人了……
墨晔悲痛地叹了口气,沉道:“深深,这位是墨执三殿下,采薇公主的胞兄。”
轰——叶深深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情绪倒塌了。早知道她就该套个麻袋在头上才过来,这样就算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家皇子打了也可以溜之大吉,现在她一不小心把人家皇子给砸了,可怎么办?
无奈,她叹息着低下脑袋,再抬起来时已经是满脸的笑容:“嘿嘿,原来是三殿下啊,久仰久仰,失礼失礼失敬失敬,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失忆失忆吧~”
墨执冷着一张脸,见人就三分冻,这会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深深,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杀人不眨眼,眨眼就片甲不留啊……
叶深深的小心肝喀吧一声碎了:这次玩大了。
“拉出去。”墨执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想了想又加了个字,“斩。”
当是时,墨晔呆了,叶深深傻了,玄歆眼里有疑惑的神色。
外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轰隆隆——
叶深深在磨牙,她想咬死这个跟墨采薇一样奇奇怪怪的三殿下,小小一个凡人,对着一个好歹是妖怪的说拉出去斩?真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想开染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大不了咬死了他就投奔湖眉去哼哼。用最近摸索的隔空取物,搬个凳子砸死他。
“那个女儿啊,爹爹想死你了!来来来,爹爹送你个礼物~”
关键时候,墨晔一把把她的手拽住了,连拖带拉地把她押出了前厅,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许久,带她拐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他就把门关上了,回头瞥见叶深深满眼的疑惑,他得意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从书架上拿了个锦盒出来。这锦盒叶深深看着眼熟得很,可不就是上次装着草卒石的那个。
“不是送皇帝去了吗?”这个是上次皇帝寿宴的礼物啊,她还记得那天就是她跌入地狱的开始,只因为晚宴上她偷偷溜出来到花园然后扒了少紫衣服把他晾了……
“嘿嘿,爹爹最后想了想,这草卒石只有一颗,只能吸方圆十里的水,只此一颗又救不了大水,干嘛白送那个老头儿当玩物?”
“你就是不舍得吧。”叶深深斜眼。
墨晔被说中了心事嘿嘿笑,笑着笑着正经下了脸色。他说:
“深深,墨执你别去招惹,小心你的小妖命。”
“哦。”
“但是他要是想招惹你,你就不用白不用嘿嘿,你爹爹的计划还得靠他呢。”
“……”
墨晔是个怎么样的人,叶深深其实一直看不透。他正经起来吓死人,胡闹起来气死人,嘻嘻哈哈过日子,却是外人口中那个战无不胜的荣亲王,墨采薇口中乱臣贼子。有些人是看似恐怖,其实一眼就可以看透,譬如玄歆,有些人则是是友会帮上大忙,是敌则会笑谈中置你于死地的,譬如少紫。而她这吊儿郎当的墨晔爹爹,她看不透。
“爹爹,你是我在人界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她也正经了起来,唯一当亲人的人如果不能相信,那太可悲了。
墨晔微微一笑,随手把折扇打开了,轻轻扇着。
“草卒石,是狐狸山上的皇帝要的,爹爹你肯给我,想要什么?”
墨晔一愣,随即轻笑。他说:“深深,你也就碰到了国师才变得傻乎乎的。”
“……”
“明明挺聪明的脑袋,为什么做起事来这么笨呢?豆腐没吃成,还被豆腐追杀上门负责。”
“……你也一样。”叶深深白眼,“说重点,不然我走了。”
无缘无故认她这个女儿,少紫把她掳走又不闻不问,还有跟这个明显是墨采薇打扮的墨执在来往,连皇帝都舍不得送的草卒石却可以白送狐王,一条一条,很明显是串成一条线的。傻瓜才会以为他真的爱死她这个假女儿。
墨晔在书桌前坐了下来,轻轻用手扣着桌面。
“征战了半辈子打下这江山,只可惜,帝位上坐的却不是我。”
叶深深瞪大了眼,他竟然想做皇帝?
“那为什么要认我?”说要对付墨采薇,鬼才信。
“国师跟老皇帝定了个协定,老皇帝助他挥军扫平湖眉山,他保老皇帝江山,我没胜算,只得跟湖眉联盟。”
“为什么告诉我?”
叶深深没想过墨晔会直白成这样,忽而浑身冒冷汗,接下来他会怎么样?杀人灭口,哦不,是杀妖灭口?
墨晔笑得眼睛都没了,凑上来摸摸她的脑袋说:“虽然一开始是想借你的关系,但是疼你可是爹爹真心的。”
叶深深寒毛直竖,赶紧后退了几步:“嘿嘿,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墨晔把锦盒递了上去,“至于墨执,这个皇子出生时被前国师说是妖星下凡,从小被皇帝冷落,墨采薇却颇受宠爱。他不方便走动,所以兄妹俩才利用用奇怪的打扮来掩人耳目,偷天换日。”
“可墨采薇上次把我骗……”
“那时候我们还没达成共识。”
“……”
叶深深想哭了,但是哭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干嚎:老天爷啊,为什么我遇到的人一个两个三个都是表里不一口蜜腹剑杀人不眨眼披着人皮的豺狼啊!
照墨晔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救她是因为她是湖眉山的妖精,他跟墨执联手是因为墨执看他老爹不爽已久想报复,于是一个王爷加个没权没势的皇子,两个各坏心思的阴谋家一拍即合,老皇帝等着被宰割。只是不巧老皇帝身边还有个妖怪国师,于是墨晔便想到了一开始就打算利用的湖眉山上的妖精。
一个字,黑;两个字,黑心;三个字,黑死了!
***
拿了草卒石,叶深深的小心肝已经摇摇欲坠,一路默默跟在一脸春风得意的墨晔身后,阴着脸又进了前厅。
前厅里,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玄歆与墨执,两座冰山正在喝茶。叶深深以前从不知道,原来明明有人的地方可以安静成这样子,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无视到“我当你不存在”的地步。
她与墨晔的脚步声在前厅里大的惊人,面无表情的两个人终于抬起了头。
玄歆见了她,眉宇间的阴沉微微褪了些,眼里无波无澜,却一直看着她。叶深深凭着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意思是你坐过来,到我边上来。
墨执见了她,手里端着的杯子停在了嘴边,沉默半晌,然后手一用力,杯子立马在他脚边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怎么还不斩?”他说。
叶深深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蹭地一下又上来了:“你不就是个冷宫皇子吗?神气什么啊!”
一句话,如同秋风扫落叶,四下无声。
墨执的眼神已经要吃人了,叶深深豁出去了,把脖子一挺,一副有种你来的模样。
半晌,墨晔叹息般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说:“三殿下,这两位就是湖眉山上下来的。你要去跟湖眉山上的主人协商大业,还得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