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清竹咬着嘴唇不说话,只看着金玉诚。金玉诚说:“你别三心二意,招两边都不待见。”说完不再理她,走到杨纱身边帮她看手上的伤口去了。
欧清竹看看金玉诚,叹了口气,还是跟着旺万走了。
杨纱看欧清竹离开,问金玉诚:“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依依不舍的样子。”金玉诚拿着她的手看,一边回答:“依依不舍的人只有她吧,我是爱憎分明。”杨纱手掌心里嵌了些玻璃渣,一碰到就痛,金玉诚一没仔细碰到伤口,杨纱喊了一声。金玉诚不敢再随便动,说:“回去再慢慢弄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罗密华从人群中走过来,问杨纱:“怎么样?”
杨纱摇摇头没说话。
罗密华也没再问,继续说:“我们先回去吧,什么好事都被他们搅了。”
回到家,金玉诚帮杨纱把手里的玻璃渣挑了出来,仔细清洗之后缠上了纱布,这才说:“这个伤不知什么时候才好,你还要训练。”
杨纱说:“没关系,绷带绑紧一点就没什么感觉了。”
罗密华坐在旁边翻杂志,等她俩忙活完才问:“我今天睡哪里啊?”金玉诚看看她,说:“不是收拾了客房给你吗,难道一个人你睡不着。”
罗密华合上杂志,说:“我想跟杨纱睡。你批不批准?”
杨纱扯着纱布,一边看她,说:“可以啊。”金玉诚笑笑说:“随便你们,我先去睡了。”说完往二楼房间走去。
杨纱见她走远,回过头来问罗密华,说:“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罗密华摇摇头,说:“没那么严肃,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杨纱看看她,说:“今天意外跟旺万交手,我心里也没底,他的实力的确很强,不过如果你想要说服我放弃比赛,我是不会答应的。”
罗密华说:“我不会劝你,赛场上生死有命,教练绝不会教拳手临阵退缩。不过,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杨纱往沙发上靠了靠,说:“好,你说。”
罗密华这才说:“我有一个朋友,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职业拳手,祖母一直埋怨祖父意外早逝,母亲也埋怨父亲只为拳击比赛,完全不顾家庭,后来在她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在一次比赛之后突发脑溢血,刚送到医院就没了呼吸。”
杨纱忍不住插话:“那就是父子两代都为拳击献身了?”
罗密华看看她,说:“我这个朋友虽然天性奔放,但是在年少的时候突然失去父亲,也是个不小的打击。不过她母亲的表现更让人咂舌。”
杨纱问:“怎么了?”
罗密华说:“还没给丈夫办葬礼,她就跟着一个落魄的流浪诗人跑了,还留下一封信,说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杨纱问:“那你朋友呢,她怎么样?”
罗密华说:“接连受打击,她只能自己坚强。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这种暴力运动有了好奇心,她很想知道拳击到底有什么魅力,引得她的家人前仆后继,甚至不顾亲人的反对,执意要冒着生命危险坚持不懈的走下去。”
杨纱说:“他们那是为了追求理想吧,和心中的梦想比起来,自己的生命不算什么,家人的忠告也不算什么。”
罗密华说:“你是这么想的?”
杨纱摇头,说:“我当然不赞同,自己死掉没什么,留下亲近的人为你徒伤悲才是罪大恶极。”
罗密华听了她这话,说:“这样的例子很多,我听诚姐说你哥哥也是、、、”
杨纱心沉了一下,说:“是,他也是这样,不过他是被迫的。他没那么高尚,要以这个野蛮的拳击为追求。”
罗密华问:“那你呢?”
杨纱沉默了一阵,说:“我也不是殉道者。打拳只是一种应战的方式,如果换做去比跑步、打球或者游泳,我也一样会答应。但是既然现在的战场是拳击场,那我只能接受。事情在哪里发生,就要在哪里解决,这是大多数的规律,逃也逃不掉。”
罗密华低头不语。杨纱坐直了身子靠近她,说:“我不会以死在擂台上为荣,不要担心了,我会赢的。”罗密华听了,也没应她,喃喃自语道:“衣宁也是这么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杨纱拍拍她的肩膀,说:“她是最棒的拳手,你也是。”
罗密华转过身来看看她,突然伸了手抱住杨纱,一时也没说话,就这么抱着,一边把头靠近她的肩上。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罗密华放开她,呆坐在一边。杨纱顿了顿,问道:“刚才你说的朋友,是不是诚姐?”
罗密华没看她,点了点头。
杨纱叹了口气,说:“她怎么就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罗密华说:“等你这次比赛安全回来,你再来问她。这个时候你和她的关系不适合再进一步,我现在告诉你这些事情,只是要你想清楚自己做出这个决定要承担什么后果。”
杨纱看看她,慢慢说道:“如果我有个意外,也有你这样的好友陪她。”罗密华撇撇嘴,说:“不准胡说。”杨纱笑起来:“我说着玩儿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渐渐已是凌晨,杨纱来不及走回房间,合衣卧在沙发上睡着了,罗密华帮她盖了条毯子,自己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也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金玉诚下楼,看到的就是在客厅睡着的两人,她走过去看看罗密华,又看看杨纱,发现两人睡得正香,她想了想,把滑落的毯子又给两人盖上,自己忙事情去了。
梳洗完毕,金玉诚照例拿着报纸坐在客厅里看,刚浏完头条,手机响起来了,她一边接通,一边往偏厅走,电话那头幽幽传来欧清竹的声音,清柔又带点娇气,她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金玉诚问:“你有什么事?”
欧清竹很平静:“想见你。”
金玉诚叹口气,说:“想说什么就在电话里说就行了。”
欧清竹不依,说道:“一个小时之后你来公园找我,见不到你我就不回去。”说完挂了电话。金玉诚还没反应过来,话筒已经传来嘟嘟声,她皱皱眉头,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见见欧清竹。
今天阴云密布,空气闷得人发慌,公园里也没多少人,金玉诚远远的就看到穿着桃红色裙子的欧清竹,她正坐在湖边的长登上,手里拿了个黑色的小包。
金玉诚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说:“我来了,你有话就说。”
欧清竹看她没所谓的坐下,侧过身来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来呢。”金玉诚也偏了头看她,说:“你以为我怕你不敢来?”
欧清竹摇头,说:“即使怕我也是还念想着我,我是怕你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一点也想不起来。”
金玉诚笑了笑,说:“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你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欧清竹说:“是吗?那我应该感到荣幸还是悲哀,被你用这种方式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