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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绯歌(网络版)(19)

温黙吟看到他眼中稍纵即逝的不满,她转过身,冲山下扬声道:“初八!”

片刻后,初八水蓝色的身影跳上了山顶。

初八向温黙吟行了个礼,道:“大小姐,班澜已入土为安。”

闻言,岑寂不自觉得心中一颤。

初八说完就扭头冲着岑寂道:“老七你可别辜负大小姐,我们哥儿几个为了你,腿都跑细了。”

岑寂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初八嘻嘻一笑,“要不是因为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空山岭除了我,还有哪些暗卫呢。”

岑寂脑中登时如暗夜电闪,透亮无比。

“你们都是空山岭暗卫?”‘你们’当然是指初八,翟欢,熊三娘,何必,凰和苏樵。

初八点头,“我是老八,我看你也大我不了多少,那句‘七哥’也就免了吧。”

说着,初八厚着脸皮拿肩扛了一下岑寂。

岑寂被他扛得晃了晃,表情却依旧停留在适才的惊讶之中。

“大小姐,他傻了,有你头疼的了。初八先告退啦。”说罢,初八吐了吐舌头,几个起落,纵身下山。

温黙吟施施然走近岑寂,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一点也不暖,干燥的老茧磨着她柔嫩的手掌,她却觉得无比踏实。

“傻吗?怎会。”她说。

她以为,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就像此时的岑寂,再怎么飞,也只能乖乖由她握着。

*******

空山岭传言,岑寂是未来的空山老爷。

所以初八一直不敢跟岑寂正面接触,只因为岑寂那日下了山便去找初八,说他害死了班澜。

初八几次张口想喊冤,但噎了噎,将‘冤’字掐死腹中。

他不敢喊,即便他真的冤。

惹不起,躲得起。

回到空山岭的一个月,初八见岑寂的次数绝不超过三次。

不过岑寂也很忙。他在空山岭的十二年,也抵不过眼下这一个月。

至于到底在忙什么,岑寂也说不上来。多是些鸡零狗碎之事:今天苏樵找他切磋,明天翟欢找他闲话,后天熊三娘拿他试药。

他很庆幸武功最高的凰身在青鸾林,不然她兴致一来,找他比武,不知身上又要多几道鞭伤。

他淡淡笑着:“是啊,凰的武功的确高。我不如她。”

翟欢坐在他对面,只顾着低头数金叶子,口中应付道:“对的对的,那娘们不知道什么做成的,成天冷冰冰的,还好被老爷关进青鸾林了,不然每天看见她都抖三抖呢。”

提起凰,岑寂又不由得想起了班澜。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一道鞭伤,至今留着疤痕。

翟欢终于数完了金叶,抬头看岑寂僵硬着表情的脸,“想什么呢?你这模样跟一块会说话的石头差不多。”说完,他又掏出一包碎银,低头认真的数着。

会说话的石头?

话很耳熟。岑寂神情蓦然飘忽,他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姑娘,要他把她当成一块“会说话的石头”。

“你就当我是块会说话的石头吧。”

“嗯?”

“空山岭的传闻,难道你没有听过吗?”

耳旁犹自徘徊着银铃般的声音,人却已不在。

“老五。”

“嗯?”翟欢抬了抬眼皮。

“空山岭有传闻吗?”

“传闻?”翟欢想了想,道:“好像没有吧?”

没有吗?岑寂有些失望。

“是了!我想起来了。”翟欢突然一抬头:“空山岭的确有传言。”

岑寂向前一倾身:“是什么?”

翟欢呵呵一笑,“人言道,空山岭是江湖上最美的地方,却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岑寂点头赞同,“此言甚是。”

翟欢续道:“人言道,空山岭最危险的其实不是那陡峭绝壁,而是十个暗卫。”

岑寂谦和道:“传言不可尽信。”

翟欢又道:“人言道,空山老爷的女儿温默吟花颜月貌,才艺双绝,乃天下第一美人。”

岑寂温柔一笑,“那是自然。”

翟欢接着道:“人言道,温默吟的师妹班澜,性情粗鲁暴力,举止不修边幅,与温默吟相比真乃美玉与坑石之别。”

岑寂隐了笑意,不置可否。

再遇

一、

老郭头的酒铺,总是在快要打烊时候特别热闹。所以老郭头总是推迟打烊的时间。

老郭头的酒铺不大,统共两层。酒店里不光卖酒,还卖各式各样的菜式点心,偶尔还帮人寄存些么个杂货用品。

没什么任务的时候,岑寂偶尔会到老郭头的酒铺坐坐,点上半个鸭头,一碟花生米,听听周围平常百姓的几句闲聊,天南海北胡乱扯呼,他总觉得日子这么过去,也挺知足的。

今天老郭头大老远又看见岑寂走来,转身熟练的准备着他喜欢的小菜。

岑寂走进店的时候,朝老郭头说了三个字:“两坛酒。”

老郭头愣了。

快十年了,第一次听见岑寂要酒喝。

老郭头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道:“清酒还是烈酒?”

岑寂顿住了。

他对酒知之甚少,能尝出个味道就不错了,更别谈说出类别了。

“随意吧。”岑寂摆了摆手,上了楼去。

没一会,菜和酒便被送了上来。

岑寂尝了尝鸭头,又嚼了几粒花生米。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可吃在岑寂嘴里,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好吃了。

他又拔了酒塞,正待倒进酒杯,想了想,直接抱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

烈酒。

上好的烈酒。

那味道辛辣呛人,比前几日他和班澜喝的那坛更要呛人,热辣辣的从腹中直冲天顶。

岑寂咳了出来,咳得他面红耳赤。

喝一口便成了这样,两坛还不知会如何呢。

岑寂苦笑,将两坛酒推到一旁。自己真不是个喝酒的料,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能喝得了那么多酒的。

想起班澜的时候,岑寂心中又一阵钝痛。

可接着,他又想起了温黙吟那双温柔的眼。

是了,他一定是觉得太亏欠班澜,才会如此难过。

是了,是了。

他又抓过一坛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外面下起了雨。

雨很大,不一会便顺着屋顶的砖瓦汇成细流,汩汩而下。

“店家,外面雨大,方便借把伞吗?今日有事,明日还你可好?”

岑寂的脊背登时从上僵到下。

他“腾”地从椅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去。

老郭头正低头算账。

“掌柜,刚才不是有个姑娘来向你借伞吗?”岑寂忙问。

老郭头道:“是啊,我借了她伞,她就走了。”

话音未落,岑寂已追了出去。

天淡雨幕垂地,烟雨重重,每个人灰暗的背影被雨幕拉扯得更萧瑟。

岑寂眼前一片灰蒙,独独缺了那一抹鲜红。

岑寂苦笑。一定是他听错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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