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无须他拉扯,想要制住西门吹雪的一干人等已经将他们师徒二人挤到了后头。
懒师傅本来就懒,看着这么多人上前准备捉拿西门吹雪,美其名曰把机会留给后辈与少林派来的悲空大师一退再退。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战,在丘道人眼里,误伤恐怕不计其数。
但线也知道,无论大伙儿能不能把人捉拿得了,这笔账一定算在了青年的头上。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人一起围殴。
不多时,西门吹雪的似雪白衣已经被鲜血染了好几道。
小道士的注意力场内的情况,一向弯弯的眉毛高高蹙起,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难题。
甚至在蜀门人暗中下毒的那一刹那,小万戴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想要冲上前头,但他被懒师傅给扯着,所以只好乖乖的留在了原地。
有人比他更快,丘道人一弹指,那沾着毒药的暗器偏了几分,没有直中西门吹雪的死穴,但也因为剑神的注意在前头而不是在背后,那枚暗器直直的插入了青年的后剑。
西门吹雪一个踉跄,又让人刺中了几剑。
这时候的西门吹雪显然没有以后那般超脱,也还没有成名,打不赢当然就得跑,怪只怪他学艺未精。
既然他的目标达成,也不必与这群人多纠缠。
跟四年前一样,小道士只懂得跟着剑神大人跑。
与当年不同的是,小道士的轻功进步了不少,剑神大人这回受了重伤。
西门吹雪要跑路,最后祭出了一招,杀气凛然,逼得无数人往后退。
懒师傅抓着小道士的手就是被这时候给冲散的,小道士双脚一蹬,腾空而起,他先前没有参与围殴,这时候精气神没有一样不足的,所以当许多虾兵蟹将试图追上已经身上染血了的青年,但到了最后也只有小道士追得上。
悲空大师双手合十,朝着丘道人说道:“阿弥陀佛,丘道长,令徒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丘道人抱拳:“多谢大师赞美,不过大师下次不必拐弯抹角赞美我教得好,直接夸贫道就是了。”
悲空大师:“……”
这么说来,好像也没有错,可是就是哪里不对……
——其实这事儿特简单,有本事加厚脸皮就等于耍流氓。
西门吹雪一口气跑了大半个时辰,专挑着最崎岖的路跑,总算是把大部分的小尾巴都甩掉了,就剩下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
西门剑神一开始以为小家伙是来擒他回去,只是这个人明明可以追上他,却愣是在他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不多不少,正好五丈远。
他方才与人打斗了好一阵子,又奔了一路,真气也耗得差不多了。
大家可别忘了西门大人背后还插着一枚有毒的暗器,又运气施展轻功,这时候有些撑不下去了。
前方有一座看起来已经废弃的破庙,他脚步不稳的下了地,举步维艰的朝着破庙进发。
与他所料的一般,小道士也落了地,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记忆力不错,尽管身上的毒有些迷惑了他的神智,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四年前的那个小孩儿。
四年前他第一次杀人,今天第二次,小家伙都在场。
西门吹雪咬咬牙,推门进庙,然后连站稳都没站稳就一屁股的摔在了脏乱的地上。
身上中的毒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些,他身上虽然有药,但自己却没法拿出来。
在西门吹雪最后昏迷过去之前,隐约看见了小道士破庙的门给顺手关上了。
☆、解毒
小道士消失在老道士的视线里后一个时辰,丘道人的脸上焦急神色始现,眉毛胡子都差点皱在一块儿了,却始终没有动静。
这是去还是不去?
悲空大师:“善哉善哉,道长你真不打算去追你徒儿了么?”
丘道人:“无量天尊,过几日总归会回来的。”
悲空大师:“……”
所以你是焦急给谁看的?
“真不去?”悲空大师又问了一句。
“难不成还能被那个青年拐走了不成?”丘道人很豁达。
“善哉,人生八苦,其中一苦便是爱别离啊,愿施主放开怀抱,早日看开,阿弥陀佛。”
丘道人一听不对,顿时怒了:“死秃驴,敢咒贫道!看剑!”
一直嬉闹的众人只见两个影子忽而拔地而起,低空中乒乒乓乓的击打声好不干脆。
再一看,原本站在不远处的悲空大师与丘道长不见了。
哎呀呀,这是干架了?
少林和武当意见不合,当众斗殴?
等等?方才两派不是还挺好,共同进退糖黏豆儿么?
于是大家带着一分围观七分兴奋带着最后两分准备劝架的心理开始朝着空中瞅去。
为什么说是一分围观呢?因为两人速度太快以至于众人看着晕乎,直到他们分别站上了一棵大树的两头,兵器的激情碰撞声停了下来,大部分人才总算真切的看清楚了两人。
至于两人为什么打起来,在场的大部分人还是十分好奇的——
“大家不必担忧,贫道与大师太久未见,趁此机会切磋切磋,正是兴之所至。”
“阿弥陀佛,若是惊扰了诸位,老衲在此向诸位赔不是。”
尽管两人刚才打得火热,可是这武当和少林的面子还是要的。
他们切磋切磋,更能体现武当与少林的精神面貌。
两派皆是大派,说的话尚算有公信力。
别看他们围殴的时候没出手,他们只是不屑出手,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反正把“干架”改成“切磋”这种伎俩他们不是第一次使用,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使用,重点是好使儿,理由还特别正当。
以后再干架,不,再切磋旁人也只当他们好聚好散呢,绝不深究。
——必须点赞。
“道长明知出家人不打诳语,又何必恼羞成怒。”
“不过是生离,又非死别,贫道早有觉悟。”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什么苦早就看透了,人生在世哪有事事如意,天下还无不散之筵席呢,还不若好好珍惜余下的时光,把自己所学所会的都传授给这个面懵心清的小徒儿,让他好多几分保障。
——江湖险恶啊险恶。
再说自家小徒儿现下不是还没离开吗,死秃驴替他干着什么急不是?
四野无人处,两位老友才说起了些知心话。
悲空大师见丘道人看得开,自然也不再说些什么。
早些知道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倒是能越发珍惜。
如此甚美。
另一头,小万戴有些着急。
一屁股栽在地上然后前额着地的西门剑神彻底昏迷不醒。
话说碰上旁人浴血奋战而后虚脱这事儿小道士还是头一回,过往他哪儿瞅见过如此腥风血雨的江湖恩怨。
西门剑神身上的血还在汩汩的流出,可流出的早就不是殷红殷红的鲜血,而是黑漆漆的血液,把先前的血染衣裳又给染了一种震慑心神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