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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花满庭(6)

宁韬见着没自己的事儿,于是便闭目休息。

宁旭继续翻阅书籍,余光瞥到沈满那儿,沈满正撩开窗帘,看着外边的景色。宁旭不禁想起那日大门监派来之人的叮嘱。

“二少爷近日可能会有大难,此乃生死劫。”

“这是大门监测算之结果?”

“实不相瞒,大门监测算出大都城东南方位有一年少贵人近日会有灾劫,相府大少便符合这条件。为了以防万一,特遣下官前来知会一声,贵府少爷最好做些准备。”

“大门监可有说明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才能避开此劫?”

“此劫凶险至极,若要避开,必须寻一个血缘亲近之人代他受过,方能避开。”

“有血缘……”宁相爷捋须沉思,问道,“三代以内旁系是否可以?”

“可以。”那天文门的官员道,然后抬头望了一眼相府上方天空,思索半晌问道,“那个方向的院子里住了谁?”

宁相爷道,“住的是我的外孙女,是否有不妥之处?”

官员摇头道,“下官只是随便问一问……”

宁相此刻也只关注宁旭灾劫之事,不久便送回了那天文门的官员。此刻又从宫内传来一道密旨,宁相思索再三,决定派宁旭出去一趟,以图避开生死劫。又因为要有血亲之人助他解难,思来想去,就将主意定在了住在相府中的沈满身上。

絮儿,莫怪父亲心狠……

沈满不知不觉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

梦见双亲犹在,父亲在医馆里烹茶,母亲在煎药。医馆的病人不多,这对夫妻便在悠闲的时候煮茶交谈,日子虽然清苦一些,但也自在逍遥。

沈满最喜欢将头枕在母亲腿上睡觉。夏日里,母亲会摇着扇子助她睡眠,偶尔还会亲亲她的鼻尖。

“这孩子,怎么这么嗜睡,这不一转眼又睡着了,好像总也睡不醒似的.”沈满的母亲宁絮宠溺道。

“让她睡睡也好,往后可能就不得安生了。”沈父道。

在沈满的印象中,沈父是一个相貌英俊,总穿着白袍的男人。但奇怪的是,自己能记清楚母亲的来历和相貌,却想不起来父亲的细节。好像有关父亲的一切,都会自动在自己的记忆里被抹去一般。

沈满将这归结为自己的记忆不好。

但很多年遇见的很多人却能记得清清楚楚,直到最近遇到的那个姓唐的姑娘,沈满又发生了和辨认父亲相貌一样的困难——不过几日,她也记不清那姑娘的相貌了。只知道她长得很美,武功很厉害,以及她有可能是阴阳道中的人。

她那么厉害,说不定已经进了朝廷阴阳监,是那六部之内的一个女官。

但沈满可从来没有听说六部有哪个女官特别厉害的,或许是自己孤陋寡闻。

这一晚众人到了途中路边的一间客栈住店。

沈满分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正对着一条河。河水不算干净,两岸种着杨柳,因为这条河的存在,房间内的暑热解了一些。

“姑娘,”外面有个女声道,“我是来送衣服的。”

沈满透过门缝瞧见了一个婢女打扮的人拿着衣服站在门口,于是便开了一点门,问道,“这是男装?谁送的衣服?”

婢女道,“是二少爷吩咐的,说是让姑娘换上,明日行走方便。”

沈满暗道二哥竟然如此厉害,竟能看出我心中所想?还是说,只是凑巧罢了?

“谢谢你了。”沈满接过衣衫,放在屋内。

晚饭是各自在屋中吃的,晚饭过后,宁旭派了个人来找沈满,还特意叮嘱要换上那套衣衫。沈满在屋内换置妥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算满意,于是便学着宁旭背着手,走到了宁旭房门前。

“进来。”里面的人回应道。

沈满推门进去,看见宁旭笔直地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得还是那本《定天论》。

“二哥你找我?”

“嗯,”宁旭上上下下打量了沈满一眼,颇为满意,让她在屋中的圆桌凳子上坐了,才起身过来坐在她的对面,一边为她倒茶一边道,“怎么样,今日路上可还辛苦?”

沈满看着他为自己倒茶,心中愈发忐忑,但言语还是一如平常,回道,“马车很平稳,小满未曾觉得颠簸。”一顿,继续道,“谢谢二哥送我的这套衣衫,这一定很贵吧?”

宁旭道,“是府内现有的布料剪裁的,你安心穿着罢。”他说着便从腰上摘下一物,递给沈满道,“这个与你佩戴,戴上它才能更像一位公子而不是小姑娘。”

沈满盯着他手心之物,心中“咯噔”一下。这不是相府每个公子小姐才会有的随身佩戴的信物摘星佩玉么,二哥送给了我,这到底是何意思?

“二哥,这我不能收。”

宁旭硬是塞了过来,笑道,“此物有辟邪之功效,戴了也能让你神清气明,不容易生病。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一路风尘,少不了损耗,拿着此物,算是弥补二哥我心中的一点愧疚。”

若我真的有灾劫,你将代我受过,我送你一些东西防身也是必要的。只希望这次大门监测算之人不是我,否则,我心将难安。

沈满盛情难却,于是颔首道,“那就谢谢二哥了。”

见她接过摘星佩并且悬在腰上,宁旭稍微安心了一些。又见一身男儿装的沈满,以前便觉得这位表妹长相清丽、美貌过人,没想到穿了男装,更是儒雅俊秀,迷倒京城中的一众大家闺秀铁定不成问题。

宁旭越看她越是喜欢,打定主意,若是此次出行能够一番风顺,回去之后,必定向祖父请示好好善待这位表妹。

☆、第006章

大都城离陈州大约三日路程,沈满一行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再颠簸了一路,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来到了陈州。

本以为能到城中好好休息,却不料在城门口被一道大门挡得死死的。守城的将士开了一道口子,隔着门和宁旭的马车夫交流半晌,得知是大都城相府来的人,便急忙回报陈州知府去了。宁韬是个横冲直撞的急性子,见被人挡在外头,便觉得不耐烦,得亏宁旭在这里镇得住他,否则又不知道要闹出些什么。

沈满陪着宁府两位公子安静地在马车内等着,却忽而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铃声,环顾四周,并没有见着人走过,于是微皱起眉,问道,“二哥,三哥,你们听见什么了吗?”

宁旭摇头,“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在,不曾听见声响。”

宁韬这时候也看向沈满,眼中有东西晦暗不明。

沈满拧着眉道,“我好像听见了铃铛声……”

“铃铛声?”宁旭挑开车帘,朝外看了看。

除了荒凉的陈旧的城墙门之外,并没有看见一个人。而门内那些守城门的士兵也不像会随身带着铃铛之人。

“或许是你听错了。”宁旭下结论道。

沈满点点头,却猛然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一道瘆人视线,仿佛一道冰做的利刃,刺入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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