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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貘(19)

“巫阿姨,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啊?”宗巳的大眼镜闪忽闪忽的,像头一次听到虎姑婆的小孩。巫子桐突然觉得好笑,可是巫燏拉住了她的手,“阿姨,我也去。小貘不见了。”

小貘不见了。自从被带出古墓巫燏就恢复了自己的意识,找不到小貘。它一定还在古墓里。巫子桐摸摸她的头,伸手拉下胸口的拉锁……在巫子桐的胸口正中央,有青黑色的印记蜿蜿蜒蜒,图案中间有一颗紫色的小石头半没在皮肤之下。

“阿姨……”

“传说中的紫咒石是存在的。这一次会很危险,而紫水本身也就是个危险。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去。”巫子桐尽量不想让他们卷入任何有关紫咒石的事情中去,而她自己必须去。杀了施咒者解开巫燏身上的诅咒,还有,毁掉紫水。

与紫咒石有关的一切,都只能带来不幸而已。

轩辕的眼睛深得像一潭深泓,定定看着巫子桐,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彼此心知肚明。

“你的封印解开了……“

“对,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这么幸运。”

“……800年真的太久了……”

“可是还有无数个800年,等你去过。”巫子桐的眼神凛冽,紫水的封印是没有方法可以解除的,所以紫水一定要毁掉。这世上一个轩辕的悲剧已经够了……

****

传说,紫咒石其实是某种生物的眼睛,一旦离开了血的滋养就会由深红变成浅紫色。它可以封印住一切,存在的,不存在的。包括时间,和死亡。

巫子桐也曾听说过紫水,那是从紫咒石炼出的液体,它没有紫咒石强大的力量,只是一种不完整的东西。可是正是这种不完整,使它更加可怕。没有人知道使用紫水会发生什么,没有人可以控制。

轩辕曾经被紫水泼到,她记得那天从瓶子里溅出的液体沾上皮肤,迅速从每一个毛孔渗入。她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其实很简单,紫水封印住的,是她的时间。这一点也许轩辕也是幸运的,她曾经想过,万一但是被封印的是她的死亡,那她就不是“不老不死的怪物”而是“老不死的怪物”。

一想到就忍不住打颤。

她转移一下思路,打量身边的巫子桐,直到子桐被她看得发毛。

“……干嘛?”

“我很好奇你被紫咒石封印住了什么?”

“……”子桐显然不愿提起,但是更引起了轩辕的兴趣。800年来巫子桐是她第一次遇见的和她一样被封印的人。她不急,仍旧盯住她静静的等答案。却把巫子桐看急了。

“是‘年龄’和‘性别’啦!可以了吗?!”

“噗——”古墓里同时三个忍不住笑出来的声音,巫燏和宗巳一直也跟在她们后面,在这段对话一开始就耐着性子听着。性别啊……那不就是,变得不男不女?

轩辕突然感慨,自己真的很幸运。

他们每人提着一盏特殊照明灯,很快回到了原来青龙把守的外室,安置下其中两盏。

“轩辕,那墓室里的人是谁?”

“……是我丈夫的正妻,蓝宁。”

蓝宁,她记得那个女人,她纤弱,温柔。自小的体弱多病,仿佛随时会消失在红尘间的一个女人。800年前的蓝宁没有爱过自己的丈夫,他们只是指腹为婚,出生后的她却如此脆弱,因着夫家人的心痛而履行了约定,可是她没有爱过,他也没有。他们的婚姻甚至不曾有过一夜的相聚,彼此找着借口,借着她的病,他的怜惜,她始终深居那深深的别园,直到夫君娶回了另一个女孩。

自从进了墓穴,轩辕时常恍惚。那种晕眩又找上了她,仿佛古墓里的时光冲过千年不停回溯。

比起那个仅仅是几个月来探望一次的夫君,蓝宁反而与轩辕处得更好些。那个闯进了别园的女孩,让整个别园的空气都改变了。她喜欢她,甚于自己的丈夫。

“轩辕!”

轩辕突然被这个现实的声音惊醒,巫子桐正拉着她的手臂,“你没事吗?看你好像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如果不舒服就先出去吧。”

“……不,我没事。”那一切,不过是千年前早已消散的幻影。

“阿姨,”巫燏和宗巳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回来,“到处都找不到主墓室的入口。”

“入口早已经因为塌陷而封住了。”轩辕笑得凄凉,“因为那一次塌陷,来带我出去的蓝宁反而被关在里面,那瓶紫水也留在了古墓里。”

其实,一直希望蓝宁没有使用过那瓶紫水。那么她就在千年前死在了古墓里,不会有今天的诅咒,不会让她在这黑暗里孤寂千年。

“子桐,被封印了岁月的人也会饥饿和孤单吧?”

“那个是当然。”

“那么……蓝宁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呢?”被饥饿啃噬千年却无法死去,没有光,没有声音……

“……轩辕,你当初坚持发掘古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紫水。”

“你还是没有说真话。紫水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吧。”子桐的眼神清澈得让人无法回避,轩辕笑笑,“是,正是因为我知道那是多么恐怖的东西,所以更不能让别人拿到它。我们不发掘,也迟早会有人发掘……还有……一旦蓝宁真的使用了紫水……”轩辕悲哀的眼睛里却有坚定的杀机,子桐知道,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是来杀蓝宁的。

已经太久了……800年已经太久,不能再让蓝宁一个人留在那里。

从知道古墓里那个强大而狠毒的诅咒开始,轩辕就知道,蓝宁活着,已经再也无可救赎。

(五)紫水

“我们白鬼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哎,又遇上这个诡异的古墓……好忙,好忙。”宗巳念念叨叨,轩辕转头,似乎有些兴趣,“白鬼?”

“一个千年女鬼,除不能除,放不能放,却怎么也查不到她的来历。”巫子桐替她说明。轩辕想了想,不是太确定。“我好像听说过白鬼……”

巫子桐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你认识宗家人?”

轩辕倒是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没有太介意。“不……只是我的夫家白家似乎和宗家是远房姻亲……但是我不认识宗家的人。然而800年前鬼门大开,世道全乱,这是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我也是在那时第一次听说白鬼……”轩辕停下来想了想,“但是我听说的白鬼是自远古就存在的厉鬼,和你们说的又似乎不是一同个……”

“不会。三千古典不会有错,即使宗家隐瞒了一些事情,也不会出现假记录。可以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吗?”

“我知道的不是太多……但是有一个地方,传说是远古用来封印白鬼的,在那里有一个村子,也许那里的人能够告诉你们一些事。只是那个村子很排外,如果你们要过去我可以帮忙安排……我曾经因为不老的关系在那里隐居过一段日子。”

……宗巳犹豫了半天,试探性的问,“你在那里隐居是多久以前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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