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地狱来的修罗吗?
他身后的骑士也都示威的靠近,身上杀气四溢,只等青年男子下领便要动手。她们的表情流露出对自家主子亲自动手这件事的不满:沾血的事情本是她们的份内之事,何必主子自损身份?
“敏之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你快去找她!”
沈菊深知谪阳功夫已至臻境,又见他带了许多强兵,稍稍松了一口气:今日花山之危,可以算是解除了。一见谪阳知道陆颖便杀心打起,连忙出言提醒,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找到陆颖,将她早点从险境中解救出来。
陆颖对内库的重视和忌惮,以她的性子……怕是死也不肯交出来的。谪阳心里清楚这一点。他心里已然乱如麻,苦涩难当,满脑子说不出的懊悔: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回来?即便只是早一天……此刻陆颖是死是活都在未知。一想到陆颖会死,谪阳心里和手都止不住害怕得要发抖。
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谪阳回头对身后的骑兵道:“把这些家伙都抓起来。领头的留活口,其他人若是反抗,一个不留!”
对方既是个不在乎流血的狠角,一场搏命注定少不了。队长打了手势,让士兵们准备血战。
谪阳丝毫没有将这种跳梁小丑放在眼中,黑骑若是连这种角色都搞不定,干脆都去抹脖子算了。
骑兵收回打量队长的目光,对谪阳微微低头:“是。”然后对身后人一示意她们跟着谪阳,自己则开始干脆利落地对其他骑兵下令动手。
谪阳单手解开披风,随意一扔,展开轻功,用自己最高的速度向内务堂飞奔而去。
而在众人眼中,只见白风一动,人便消失在视野中,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见了鬼。谪阳虽然搬进东院多时,但很少出来抛头露面,因此只有少数几个人认出他是两年多前到书院来找未婚妻的少年外,其他人竟是一头雾水:山长是在哪里认识这样了不得的男子?
走近内务堂,他便听见惨叫。
谪阳远远看见内务堂中有两名蒙面黑衣人正手起剑落,转眼就将五六个士兵瞬间刺死,转承启合中竟然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是标准的杀人招式。若不是衣服样式不同,他几乎自己看到了十六族的影子。然而十六族的影子如果有行动,他不可能不知道。
才一走近,蒙面人便发现他,两人对视一眼,交流了些什么,然后飞快地向堂外一窜,立刻消失在阴影中,好像对和他交手没有丝毫兴趣。
这些蒙面人到底什么身份?身手如此厉害!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养得起的高手。
谪阳只稍一迟疑,立刻被对陆颖的担忧压下:不管对方是谁,他先找到陆颖再说。
在迷宫里解开一道道石门,利落地取了几个散落在迷宫中的士兵,谪阳很快找到了宋西文和许璞。
“……她就这样把我推过来。”许璞面无表情的将在迷宫里发生的事情快速地交代了一遍,虽然没有发怒,但是阴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眼神让任何人见了都不想去找惹她。
三个人——如果是一个人,陆颖可能还有把握,两个也许也能侥幸解决,可是三个人,天知道她一个根本没有练过武功的人,如何同时对付三个在怒火上的士兵?
谪阳在迷宫中飞快地穿梭,无视宋西文看见他利落地解题时异样的眼光。
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只想找到陆颖。每一道石门的开启都让他既心焦又想扭头逃走:他既期待马上能够看到陆颖,又害怕门后等待自己的是一具满是血腥的尸体。
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她。
在这个世界里,陆颖是唯一一个能够理解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思想,而不仅仅是纵容他的惊世骇俗,是唯一一个渐渐让他感觉到自己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不是一个人的人,是他唯一的认可的终身相伴的人,是他唯一……一想到要失去,就觉得未来都变得空洞和渺茫的人。
一起快有七年了,叫他怎么甘心放手。谪阳咬着牙在通道里飞奔,仿佛跑过的不是密道,而是他人生的一段段道路。
陆颖,你在哪里?
在哪里?
“韩笑,你在找什么?”唐诗的声音说,“你到底在找什么?”
谪阳眼神有些迷惑:那日大雨中,面对唐诗的质问,韩笑茫然地反应——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潜意识里一直在寻找一个人。
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一直在找,一直找,找了一个又一个,每次他都会不自觉的观察,判断,然后心底有一个细微的声音悄悄说:不是她。
她们中间或者有一个二个有一点两点似乎和他心底的某个影子重合,但是到底不是她。
上一世韩笑始终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也始终没有找到。
这一世的他,潜意识已经厌倦了上一世的不休寻找:是与不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与她相伴就可以了。
于是,他选中了陆颖,并且很高兴霸占在她的身边。
然而心底沉寂了那么久的那个声音,这个时候竟然冷不丁地冒了出来:是她。
这让谪阳顿时有些惊悚了:他只知道自己承接了上一世的记忆,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也能够延续下来。
是她。
他按着心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忽然快了许多,一种与现在情绪极度不匹配的怨恨和眷恋在胸口升起,带着刺激的疼痛,让他的脚步猛得停下来。
背着宋西文的许璞赶了上来,看见面色苍白,按着墙壁额头冒汗的谪阳,眼神有些复杂,口中却平静道:“你怎么了?”
谪阳眼神微微一呆,随即清醒过来,按在墙上手收回来,向许璞勉强一笑:“没什么,跑得有些急而已。”刚刚那一瞬间的疼痛,和韩笑死前突如其来的疼痛何其相似?但是,此刻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谪阳抬起头,向前走了几步,扫过石门上的题目,解答。
许璞想说什么,但终是闭上了嘴。
石门慢慢地开了,门后是无数杂乱无章的圆木和无尽的血腥。
“这是刚刚送到的情报。”赵昱将一张轻飘飘的纸片放置在女子面前。
湖边的女子慢吞吞地将手在火炉边烤了烤,然后拿起纸片,只瞧了一眼,便蓦地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仔细看下去。
赵昱的面容有些扭曲:果然——一和她的宝贝徒弟有关事情就不得了了!
纸片上写着:腊月二十八凌晨,东宫派兵包围花山书院。十余学子受伤,文事房主事宋西文重伤,山长陆颖重伤濒死。平南郡卿携锢丛
后面女子已经看不下去了,她起身盯着赵昱道:“濒死?什么意思,敏之现在到底怎么了 ?”
赵昱摊开手,有些幸灾乐祸:“本王哪里知道?你也知道花山疏远现在已经没我的人了。连这点情报也不容易弄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