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陆颖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许璞的反应,见她真的生气了,苦兮兮的抿抿嘴唇:寒光,你不是当真吧?
她心里也敲起鼓来。
许璞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沿,似笑非笑:“过来,坐这里。”
沈菊目光动了动:她与许璞之间有着一丝微妙的隔阂,主要表现在对待陆颖的态度上,这让她们在涉及到当事人的事情上,常常会激起罕见的各执己见,不肯退让,令窦自华和谢岚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陆颖虽然对事关自己的事都比较迟钝,但显然也察觉出她们两人的这一点点小冲突,下意识的就利用起来了。
可惜,沈菊与许璞也是深知彼此的性格。许璞的口吻尽管温和,但沈菊竟然从中听出不轻的火气,她了解的许璞的个性,定是陆颖做了十分不妥的事情才惹得一向沉稳如山的许璞难得一见的发飙了。
在管束陆颖的安全上,沈菊与许璞的目标是一致的,她轻轻左跨一步,让出身后陆颖,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笑咪咪的摇着她的金边牡丹扇。
陆颖失了最后的保护伞,不情不愿的垂着脑袋,缩着肩膀,一步一步挪到许璞身边坐下,好像要受刑一样,
“那天之后我去找过杜三娘,她告诉我那天她和一名武师巡视书院的时候,一个叫韩宁秀的学生跑来找他,说有一个师姐似乎要对你不利,所以她们便匆忙赶去了小竹林。”许璞用闲话家常的口气说着让陆颖心惊肉跳的话,“第二天一个叫冯北辰的上届学生被罚了三天禁闭,十天禁足。你要不要告诉我,这个和你没关系。”
陆颖暗暗叫苦:寒光最喜欢这样,只透露只言片语,而且恰到好处,让人完全猜不出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这叫人怎么应对嘛!太狡猾了!
“按理说,你想要隐藏什么,即便是我这个做朋友的也不该多管,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是如果这件事情已经危及到你的人身安全了,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了。”许璞并没有如陆颖所想的那样大发雷霆,虽然她也没有见过她发脾气的样子,但直觉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陆颖低着头乖乖解释:“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涉及到这件事当事人的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我不能随意透露。再则,事情没有你们想想的那样的危险——在书院里,我不会遇到真正的危险。而且事情已经落定,你们不用再担心了。”
“这一次且不谈,下一次呢,如果遇到危险的时候呢。世事难料,你觉得没有危险的情况难道就真的没有危险!”许璞见陆颖到底开了口,火气稍微下去了一些,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了,还有我们四个人都可以帮你——朋友这个身份,不是用来做摆设的。”
陆颖自小在书院长大,但是同辈中能说上话的,除了谪阳之外没有。李凤亭虽然待她好,却是长辈式的关怀和宠爱,这种同辈朋友间的关怀,却是少有。而谪阳虽然对她也很好,无奈这种关心具体表现出来不是冷冷冰冰便是横行霸道,想要听他温柔的安慰自己,完全是奢望。
因此她难得乖巧的回答:“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沈菊也坐了过来,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还有下一次?”
“与韩宁秀有关,是不是?”许璞的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一猜即中。
陆颖点点头。
许璞微笑道:“好吧,那晚上便去瞧瞧他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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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1 ...
那一日的出席者全都都到齐了。
还是月色正好。
韩宁秀也还是一身花山学子服,只是脸上再没有上次的傲慢,表情柔和,这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平添了一份恬静柔美的感觉。
其他几人心中啧啧称奇。
“宁秀知道上次不欢而散后,诸位恐都不愿在与我见面。宁秀本来也认为不会再有这一天,但是世事无常……”韩宁秀说道这里,神色一黯,随后振作,微笑道:“说正事吧,我请今天请大家来有两件事情。一是,”韩宁秀端起面前的瓷杯,向对面的陆颖举起,眼带敬意和感激,“借这杯茶来谢你。陆颖,这份恩情我会牢牢记在心上,我很感激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计前嫌的帮我。”
沈菊和许璞若有所思的打量的看了陆颖一眼,对看一眼。只有谢岚一脸莫名其妙。
“我不想拿些庸俗的东西来回报你。但是从今以后,你若有任何需要,韩宁秀必定竭尽全力,绝无怨言!”韩宁秀斩钉截铁,眉眼毅然,不输女儿。
说完,抬手,一仰脖,将茶饮尽。
陆颖才要说话,侯盈已经起身,同韩宁秀一般郑重的握着茶杯,凝视着她:“陆颖,宁秀已经把事情前后都告诉我了。你这一次不仅是救了宁秀,也是救了我。”她举杯,“大恩不言谢。我侯盈记住了。”
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陆颖几乎被周围四双尚不知情的审视的眼睛戳穿,无奈下顶着压力站了起来,对两人道:“你们不用这样郑重其事来谢我,其实这里任何人知道了,都会出手帮忙。只不过正好被我碰上,自然那不能坐视不理。”
韩宁秀看着陆颖尴尬的露出大女孩般的无措,心中觉得十分有趣:当日那个决定果断、出手干脆的女孩竟然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微微一笑,打定注意要帮她解围:“诸位不用这样看着她。我今天请大家来,还有第二件事情要告诉大家,我已经向书院递交了退学申请,明天一早,便要离开书院了。”
众人惊讶,面面相觑。
“至于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等我走后,定芳会向大家解释的。”韩宁秀再次举杯,这次眼中却是慢慢得变得潮湿了,“其实……我很后悔。如果早知道现在,如果早点明白……我一定就会好好珍惜在花山的每一天,我我绝对不会再像当初一样傲慢无礼,或许这二十多天,我会过的开心得多,不会留下遗憾。”
说着以袖掩面,声音哽咽。
窦自华虽然没有得到侯盈任何信息,但她知道韩宁秀身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猜的自然比沈菊三人要更接近事实真相,于是道:“宁秀,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你既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想陆颖也不会再怪你。这一杯茶为你践行,祝你一路平安。”
韩宁秀好容易镇定了情绪,露出一个笑容:“窦姐姐,谢谢你。明天我启程返京,之后大概会在皇家书院里念书,等表姐回来。”
韩宁秀最后一句话声音轻柔,似另有含义。侯盈面色微红,而沈菊和许璞听得异样,仿佛联想道什么,不禁急忙抬头,盯着韩宁秀上下打量,眼中惊疑不定。
“十天到了,你答应我的东西也该给我了。”
东门小竹林外,多日不见的冯北辰赫然又出现,只是这次她面色微白,形容憔悴,显然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