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夙微微一笑,没有再接话,只是看着她的亲兵检查粮食,直到全部完成。
“赈济之事,刻不容缓。我马上会带粮北上,请宋长老恕我款待不周之罪。”王夙拱手向宋黎致意,她见到粮食后心中总算落下一块石头,眉毛也舒展开了。
宋黎也客气:“王将军太客气。”说着就,向自己人打了眼色,然后向王夙道了声:“告辞。王将军一路保重。”
说着便带人离开。
王夙看了看白松城,道:“不必再进城了,直接上路。”
众将士道是。
尹修收到信的时候,拆开一看见自己熟悉的字体,便呆了。
她的手下如同往常一样,微微低头,等着尹修的下一步命令,却不想等了许久都没有声音。她告诉自己,尹大人不说话肯定是在思考重要的问题,自己可不能打断她。
于是继续低着头,默默数着数,等她数到两百零九的时候,才听见尹修声音几乎是在打颤:“快,快去请四公子,请里华,立刻到我这里来一下。”
手下愣了一下,但马上执行了命令。
里华先到,一脚跨了进来,向尹修抱怨道:“什么事情这么急,我刚刚在听报告呢?”
尹修将信纸放在她手中:“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里华瞥了她一眼:“难道谁写给你的情书了?这府里府外消息最灵通的就是我,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你——”当她的目光移到信纸上的时候,突然住了口。
范里华却是不如尹修那样镇定,她瞪大了眼睛,明明没有运动,胸口却觉得气短,心剧烈的跳动,眼睛里溢满希望和不敢置信,反复的说:“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她忽然抬头看向尹修,“府主,她,真的还活着!”
尹修趁机嘲笑道:“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的吗?”
“还有什么是里华不知道的?我也很好奇啊。”宣蓝进门就听见这句话,不由得有了兴趣。一双眸子还是同七年前一样清澈明亮,只是少了三分浮躁,三分幼稚。
“小姐,冯开有了你的名分,又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确实比上策里直接逼宫要名正言顺的多,但是她会同意吗?”玖零心中仍存着不安的疑虑,冯开的性子她多少听过里华的消息一些,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摆布的人。
苏星坐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呵欠:“下个月云州城武林大会。云集了江南江北所有名望的武林人士。你说如果我下一剂猛药,放出风声,说凤仙教打算在比武大赛上招揽各路英雄,联合起来推翻朝廷,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玖零想了想,摇头道:“我无法确定。”
苏星嘴角弯了起来:“既然无法确定,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看看冯开在统治江南几年的时候后,到底有多少人人会完全的跟着她的步伐走?她很是期待。
长宁再看见玖零的时候,果然吃了一惊,连带看苏星的目光也充满了疑问。
“阿宁,你有什么想问的?”苏星玩着手中的折扇,声音清柔的问,仿佛她只是在问对方吃了饭没有。
长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深呼吸了一口,直视着苏星:“先生认识我的母亲?”
苏星含笑道:“何止是认识?”
长宁抽了一口气:“先生,你、你到底是谁?这个人口中的小姐就是先生吧。那么先生到底和我母亲有什么仇?”他忽然感觉苏星的面孔陌生起来,以往那个和蔼和亲,总是笑着东扯西拉,让他无限敬仰的人,突然一下子,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她的笑,居然让他想到狰狞二字。
苏星既然让玖零出来了,自然不会在有所顾忌,只是轻声道:“阿宁,按照血缘来算,你应该叫我一声姨。至于我小时候的名字嘛,你应该听说过的:文刀刘,昭然若揭的昭。”
长宁微微张了嘴,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苏星,结结巴巴:“先、先生,不要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
苏星又合上了眼睛:“信不信在你。不过先提醒你一句,冯开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你或者向她求证也可以。”
长宁回想起来,自己早早从京城逃走,之前并没有见过翼王本人,却是真的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先生不是刘昭——可是,不对,先生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啊!
苏星瞧了瞧她怀疑的态度,也懒得解释:“行了,我也只是告诉你,至于你信与不信,我也不介意。你的身份我没有告诉冯开,我想,你自己跟她说或许会好些。”
长宁抿了抿嘴:“我知道了。”
苏星摇了摇躺椅,说:“其实我也拿不住,到底是你说好,还是不说好。但是我想即使瞒下去,将来总有一天会被戳穿的,与其拖到不可收拾,不如早点解决的好。”
长宁一头雾水:“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苏星心道,你可知道,当年冯开的父母却是间接因你而死。若伤到的只是普通人家,又或者是普通的官家公子,冯悦夫妇定不会这样容易就死去。如果冯开知道当年她父母去世,你有一分,不知道你们俩将来,不,是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有将来。
苏星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是老了,居然有一天也要操心些小儿女的情情爱爱。
她忘记了自己也比冯开大不了几岁。
第 118 章
京城。
皇宫。
一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坐在镜前让宫侍描眉,待一切妆点完毕,他才起身,向床边走去,轻轻坐下,摇着床上女人的肩膀:“陛下,该起来了。快到早朝时间了。”
刘晗其实早已经醒来,见男子呼唤,才一个翻身将男子搂到怀中:“平儿,朕真想就在你这一直睡下去,不去想什么早朝。”
唤名平儿的男子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他也不劝说,也不挽留,只道:“皇上可是为朝堂上的事情心情不好?”
刘晗叹了一口气:“又怎么好的起来。费歌把持朝政不是一天两天了,朕早也算习惯了。朕现在烦恼的却不是这个。”
平儿也握紧了刘晗的手:“可惜臣妾只是一名男子,不能为皇上出谋划策,解忧消愁,真是惭愧。”
刘晗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惹得他一阵娇嗔,挣扎几下,却又被抱紧:“平儿有这份心就好了。朕心里也舒服多了。”
平儿叹道:“说实话,臣妾也很是好奇,除了费歌,谁还敢让皇上操心,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
刘晗不由得笑道:“她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她是本身就是熊心豹子胆——王大将军的女儿,将门虎女,可不是全身是胆吗?”
平儿微微一愣:“皇上,恕臣妾见识浅薄,臣妾听说,王家对皇上一向还算忠心,也从不结党营私,怎么会让皇上觉得烦恼呢?”
刘晗摇头:“她这次倒不算是做错了,只是目光过于浅薄,又有妇人之仁。真要怪罪她,朕也还不忍心下手,所以才烦恼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