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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的救赊(176)

露了一手功夫后将一半玉佩递给昊禹,“这半送给陛下。”

昊禹接过去细看看。

周寅问,“如何?”

陛下心有余悸,顾不得赞叹,只牢牢抓着他不放,“担心死朕了,下回可别再做这种危险事,朕也不需你功夫多么好,只平平安安的朕就满意了。”

周寅心中一动,凝目看他,“功夫不好如何替陛下上阵退敌?”

昊禹头晕脑胀,累得要虚脱,没精神多说,只命人让四周围的侍卫撤了,自己和周寅进内室,也不嫌弃,直接在周寅那张数日不曾整理过的床上躺下,“累死朕了,朕睡会儿,掌灯时分再叫醒朕。”

有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低笑,“陛下干什么累成了这样?”

昊禹含糊抱怨,“你还好意思问,朕担心你,整晚整晚守在这里,都守好几天了!”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响起,之后便有修长的手指在他肩膀和头上的穴位轻轻按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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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觉得自己有段时间没见到韩子期韩大将军了,有心想去将军府上拜望。

吴槐忠心耿耿地劝阻,“侯爷昨天才出来,还是再歇两日养养精神吧。”

周寅问他,“你觉得本侯精神不好?”

只因功力又进了一层,周寅整个人都像笼罩了一层精气神一样,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生机勃勃之意,吴槐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他没精神,干笑两声,“侯爷昨天才出来,不若多陪陛下几日再说别的,现在南疆没有战事,韩将军常驻京城,您什么时候想去都行。”

周寅俊美的脸上拢起一层不悦之色,“陛下到现在还让你拦着本侯不得随意出宫?”

吴槐吓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没没,侯爷千万别误会。”

以前皇上还会授意他干涉一下范榕的行动,但是已经许久没再提这碴儿,估计是对人越来越上心,已经不愿因辖制范榕的行动而惹人不快。因此吴槐现在只能以劝为主,不敢造次。

刚要接着劝,就有小内侍小跑进来禀报,“韩将军来探望侯爷。”

不一时就有人引着韩子期进了来。

周寅正想去找他,韩子期就自己来了,实在巧得很,也可说是两人心意共通,想到了一处,想要开玩笑说咱们这真是心有灵犀,却见韩子期坐下之后脸色深沉,竟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韩将军向来沉稳,少有这样喜怒形于色的时候,周寅诧异,“你怎么了?”

第一百零七章 高山流水(十八)

韩子期对着范榕那张天下无敌的玉颜说不出话来,过一会儿才轻轻地道,“能否再弹首曲子给我听?”

琴声悠扬,韩子期对着端坐抚琴的那道清俊身影有些恍惚。

记得第一次见范榕是在固王府的夜宴上。

那时候忠义定边王陶冉居功自傲,越来越跋扈,陛下起了戒心,开始着手扶植能够打压陶冉的势力。

朝堂上不好太露声色,私底下就需多下点功夫。

这一日陛下不显山不露水地在固王府夜宴上和他‘相遇’,顺便说起了西南屯兵之事。

还没说两句,一阵清扬悦耳的琴声就打断了他和陛下的谈话,两人抬眼看去,是一个长得极漂亮的素衣少年在固王的夜宴上鼓琴助兴。

少年美得如诗如画,世上罕有,韩子期当时就觉得陛下眼睛亮了一下。

少年的琴艺很出色,只是曲中带了淡淡的忧愁无助之意。韩子期不会弹琴但是很会听,一听之下对其人的印象就大打折扣。

那时候他认为好男儿当顶天立地,自强不息,长得再漂亮也不是女人,当众弹个琴都能弹出愁苦无助之感,这性情懦弱得让韩将军实在不敢恭维。

后来少年变成了“大名鼎鼎”的慰思侯,在京城中名声差极,韩子期对他的态度也从不敢恭维变成了十分地瞧不起,连迎面碰到时都不屑掩饰一下自己的轻蔑之情。

再后来就世事多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范榕在他心里从荏弱少年、名声扫地的佞臣,变成了他的断袖。

他的断袖!

他的断袖,这个称谓十分亲昵,想起来就让人心中悸动,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而又诱惑的东西。

韩子期摇摇头,这段时间真是魔障了,怎么就这么笃定这是他的断袖?他能对范榕神魂颠倒,别人自然也能,和旁人相争他还有胜算,但是和陛下争就难说了!

只要有昊禹在,这断袖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是他的!

从婉转悠长的琴声中回过神来,坐坐直,掩去了脸上的消沉之色,赞道,“都说慰思侯的琴艺是京城一绝,确实名不虚传!”

周寅听了却有点不悦,“韩将军夸我干什么?”

韩子期挑眉,“怎么,本将军夸你你还不乐意了?”

周寅推开瑶琴凝视他,眼神中有些问责之意,“我竟不知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不知所谓的客套话!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生疏了?”

韩子期转开头,眼睛望向外面一处碧瓦琉璃的大殿屋脊,不知怎的,只觉宫苑深深,华美精奢中总是透着几分寂寥,“听说因你要闭关练功陛下接连数日调派御林军守卫畅思阁。”

周寅,“不错。”

“陛下自己也在外面守了好几日夜。”

“嗯。”

“后来累得小病了一场。”

“没那么严重,就是连着几天没睡好,我出来那晚人一放松就有点发热,太医给开了副药喝下去,踏踏实实睡了一晚就好了。”

韩子期的目光又转回周寅身上,“这要放在旁人身上的确是没那么严重,但是陛下就不同了!乃是一件大恩典。”

周寅不知有没听懂他的意思,态度依然故我,淡然道,“是吗?我却不觉得。”

韩子期目光深沉,好似在审视他,过了一会儿忽然微微地苦笑了一下,“你又何苦自欺欺人,曲由心生,我听方才的琴音清扬灵动,带着满意欣慰之感。上次进宫探你,你的琴曲还没这般轻快,上次你的曲子里还有一股愤懑不甘之意,这回全没有了,可见近来对陛下是满意的。”

周寅终于变了脸色,沉声道,“韩将军什么意思?别人对我好我自然会尽力回报,但本侯不是女人,难道在你心中本侯和那些宫妃一般,一天到晚没别的事儿,天天对陛下翘首以盼,只要得陛下一点宠爱就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韩子期,“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寅气得漂亮的眉毛都竖了起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韩子期,“……”

我只是想确认你和陛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以为是陛下仗势欺人,强霸着你,但现在看来却又不像,反倒像是情深款款,两心相印。

韩将军卓然不凡,是叱咤疆场的大将军,自然不会被些许世俗礼法拘束住,但他性情孤傲,对于横刀夺爱,撬人墙脚的事情是不屑去做的。

只不过一开始时心中先入为主,认为范榕乃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侍奉在陛下左右,所以放任了自己沉溺于这段情意,待到已经心动意驰时才发觉不对,好像并非如此,但到了这个时候,人就会患得患失,很多话就已经轻易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