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14)
我生生止住脚步,好了,这下走不了了。
“你背对着朕干嘛,朕有那么面目可憎吗?转过来。”康熙似乎有些小生气,带着些许吼之气道。
皇帝都这么说了,我敢不转吗?于是然,便转过了身,但却微低着头,我可不想我的眼睛受荼毒,看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康熙似乎还不满意,命令道:“抬起头来。”该死,我在心里咒骂之际缓缓地正脸对之,但眼却斜视着帐的一角。
“看着朕。”康熙有些无理取闹。
但就算是此,我又能拿他怎么样呢,他可是皇帝。
对上康熙的眼眸,因距离太远看不出什么情绪,我虽心里还有着方才惊后之感,但面上却是平静一片,看不出任何不妥。
“皇上。”章佳氏整理好自己后,娇娇地朝康熙道。
“朕改天再来看你。”或许怕在佳人面前失了自己的仪,康熙索性甩甩袖子便走人。
康熙的生气行为令我想着或许是欲求不满吧,但谁叫他们亲热之余不在外面安插个人守着呢,康熙身边的李德全一向不是不离不弃的吗,今日也不知为何,竟也没守着,还有章佳氏身边的宫女,竟一个也不见踪影,真是怪事。
“姑娘是太后身边的。”章佳氏眼力劲儿挺好,在康熙走后,问道。
我很想不应声,但那可不行,道:“回娘娘是的,太后命奴婢送来一样东西,说是娘娘落下的。”说时把托盘举到了章佳氏的眼前。
章佳氏用眼扫了扫,道:“这不是我的,还请姑娘原数带回去禀明太后。”
她该不会是在捉弄我吧,惩罚我刚才的不识相,但就算是这样,我也只有认命的份,道:“是,奴婢这就回禀,告退。”得至允许才直退到尽头才转身出了帷帐。
这一出来,帐外就站着李德全和几名宫女。
宫女陆续进去伺候,李德全则是看着我,我想了想,询问道:“李公公,可是在等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命老奴在此等姑娘,让姑娘随老奴走一趟。”
秋后算帐吗?刚才在妃子面前不好丢了面子,现在想单独地把我叫去训训,但考虑到太后的吩咐,我迟疑了,最终拐弯抹角地告知了李德全,看他怎么说,毕竟在宫中待了好些年,事非轻重还是分得清些。
李德全领着我去向太后回禀,太后见到他有些意外,道:“李公公可是替皇上传旨意来了?”李德全如是禀报,太后自没阻拦就让我去见皇上。
“太后,娘娘说这珠钗并非她所落下,所以奴婢无功而返。”我没忘之前的差事,道。
“终究老了,忘性了,去吧,夕晨,今儿不用来了。”太后如此感叹着。
太后伤怀,李德全首当其冲的安抚好了她,才带着我去见康熙,现不比之前,见康熙自得请安,康熙挥退掉李德全等人,一步一步地踱到我身边,好生地打量了我一番,随即大道:“颜夕晨,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什么错,偷看之错算不算。康熙也任我不答话,隔了会儿接着又道:“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朕今日非得好好处置你一番,不然岂不坏了规矩。”
规矩可是人定的,那是死的,还不凭你康熙一句话吗?
当此,我心并不惶恐之意,平静如初,该受的自得受,不该受的自不该受,他想怎么样我受着便是,再多的争辩也不过是他说了算,决定权于他手,我只能被动地承受,就当走了霉运,活该倒霉。
正文 Chapter12 哀愁-回忆
康熙衡量着如何处置我,我只是静静地待着,等着这即将到来的所谓惩罚,再大的处罚我已然在心里过了一遍,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处置?”康熙想了半天,却把主动权扔到了我手里。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可不敢真自己处置自己,要那样,无疑不是给康熙火上浇油啊,所以我跪下,感觉康熙愤怒地把我从地上拽起来,道:“你跪下干嘛,以后没朕的吩咐不准跪。”
康熙就是老大爷一个,我再看不惯也得照单全收不是。紧接着康熙把我拉到他的书案前,道:“既然你自己不知如何处置,朕就替你作主了,限你马上写出几个字来。”
我根本不知道康熙是如何作想,写几个字以作处置,他这也太符情理了吧,但既然都下令了,我不写似乎也不行,想了想总比挨板子的什么好,只是该写什么好呢?拾起御笔,缓缓地落上上好的宣纸上,一笔一画,用力用心写了出来。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待我意识到自己写的什么时,才后悔莫及,想着脑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写出如此混帐的诗来呢,康熙肯定会大发雷霆吧。我原本期待着康熙的指责或者什么的,但等了好久,帐里都静然一片,没有任何声响。
康熙有些出神地看着我所写下的诗,半晌才命我退下,我求之不得,赶紧了离了帐走人。免得隔会康熙又突如其想地为我安个什么罪名,我可不想自己的小命真的丧失在这塞外草原上。出帐后因太后说不必伺候,我就趁此欲出帐围,但守卫的却要什么令牌,无奈只得打消念头,回了自己的帐。
莲晓许是去伺候太后了,帐内只有陌然的几个生面孔,自然不识不知不语,呆了一小会儿便出了帐,独自走到一处自认为离夕阳很近的地方,看着它发呆起来。明明感觉它是那么的近,为什么我就触碰不到它呢?虽处于不同的时空,但我可不可以自以为我们所看到的夕阳是同一处,家,好远,还回得去吗?我只能苦笑,要是回去,早就回去了吧。
“你想出去玩会儿吗?我可以帮你。”十三阿哥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出言道,我回首看着他,随而又继续看起夕阳来。
十三阿哥在我毫不预备的情况下拉着我边跑边道:“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短短的半个时辰功夫,我们便已出了帐围,来到了似与天相接的草原上,我轻靠于一棵大树,看着不远处的一处小湖,湖水倒映着夕阳,闪闪的亮亮的,水波四闪,十分耀眼,耀的又岂止是眼呢,还有那颗似乎已波澜无惊的心。
“你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说话呢?”十三阿哥有些不习惯如此这般的安静,道。
说话,说什么呢?前世说的话还不够多吗?况且在这个异空里,一不小心便祸出口出,如此,又何必呢?
我的思绪经此慢慢回转,回转到三百年后的那天他所说的话。那天是他的生日,我本欲给他一个惊喜的,却未料到会是提出离婚的请求,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惊喜,一个令人震撼我天地的惊喜。
“为什么。”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我很想质问他,七年来的婚姻难道就真的不让他有所留恋吗?我就那么让他不可忍耐吗?他要如此迫不及待地离开我,离开这个家,但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问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