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狐狸有点颜控,对于容貌好的人总是格外大方。
云丛看了看大狐狸手里的高阶饲兽丸,翻了个白眼,“他只是个凡人,吃不了这些,还是送去给师父看看吧。”
大狐狸乖乖地变大体型,驮着那个少年。
云丛被混乱的记忆弄的脑子疼,爬到大师兄背上,手指轻轻顺着大师兄光滑的皮毛,心里五味陈杂。她看着一旁的山崖,土生金,那乾坤鼎应该就被师父封在这山崖内以地脉温养。
乾坤鼎,它真正的功效是逆转乾坤回到过去?
大师兄飞驰如电,很快便回到了山顶师父的居所。
“师父,我和师妹在山上救了一个人!”大狐狸冲到单鹤羽面前,一看见师父严肃的脸,条件反射地赶紧从狐狸身变成了人形,然后骑在他背上正发呆的云丛和昏迷的少年一时不防,三个人叠罗汉一样摔成了一团。
少年呻#吟了一声,吐出一口血。
跟大狐狸一起做好事真是风险太大了,弄不好救人就变成杀人了,云丛心里埋怨着——这还是属于十五岁的云丛的情绪;而当她抬头看到师父的时候,有一种更为强烈的,既委屈又酸涩情绪涌上来,让她眼圈一下子红了——这是属于二百年后云丛的情绪。
单鹤羽看着大狐狸的蠢样子,皱着眉刚想训斥,就瞧见了地上那个少年。
“咦?”单鹤羽微微皱眉,有点疑惑地看着昏迷的少年,拇指点在中指第一个指节,指头微动,推算了片刻。
“师父,你就不能等救了人再算么?”苏栗小声嘟囔着。
云丛却想起来,师父推算之后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师父跟他们说曾经有一个嫉恶如仇的修士,算出浩劫即将到来,有心除魔卫道,于是逆天行事,杀了无数个具有魔头命格的人。能预知的人毕竟太少,修士的行为不能被人理解,仙门不能容忍这样无理由的滥杀,尤其是其中还有不少名门正派的精英弟子,于是各大仙门群起而攻之。修士虽然强大,却无法面面俱到地护住弟子亲人。失去了弟子亲人之后,修士愤怒地对正道展开报复,最终等到血流成河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自己成了引发浩劫的那个魔头。
天地浩劫,万载一轮回,而这次大狐狸和云丛救下的这个少年,便是天命注定的魔头,也许会在不久的将来,引发一场浩劫。于是救还是不救,成了一个问题。
单鹤羽是个笃信命运的人,自然不会逆天行事,最后当然还是救了这少年。他跟徒弟讲这些,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徒弟随便救人,怕他们做了东郭先生。
可是年少的徒弟只觉得师父讲这样的故事完全是莫名其妙,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既然已经算出未来,为什么不避开呢?
后来,这少年也真的如师父预言的那般,堕入魔道。
修仙之人对于魔道总是谈之色变,但因这少年在未来危急中对她施以援手,云丛倒对魔道没什么忌讳。何况……若二百年后师父师兄和她自己都死了,谁还在乎正道魔道如何呢?
云丛还在发呆,那边单鹤羽已经推算完,慢条斯理地坐下来,仿佛印证她记忆一般,说:“师父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虽然这少年危在旦夕,但单鹤羽并不急于施救,不紧不慢地说:“万年前,有个自负天衍之术无双的修士,算出浩劫将至……”
“师父!”云丛忽然开口打断了单鹤羽。她终于确信自己回到了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一切重来,她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单鹤羽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徒弟,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却是红的,眼泪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眼神复杂的近乎陌生。
那些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云丛心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火,既委屈又愤怒。单鹤羽是世上仅存的两名大乘修士之一,中鼎派虽然避居一隅,人丁稀少,但谁也不敢小瞧,可是师父去世后,那些所谓仙门正道却欺上门来。大师兄有青丘血统不假,可是数万年前只剩下传说的恩怨让人抓着不放,最后她被各方追杀,归根结底不过是欺他们势弱无依,觊觎中鼎派的宝物罢了!
如今师父仍在,云丛想将记忆中的事情一一禀明师父,引师父将那些趁火打劫的名门正派踏平!
然而她张开嘴,却骤然失语,胸口如遭锤击,喉口腥甜,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所以遭到反噬?云丛有些愕然。据她所知,就算天道要惩治一个人,也不会有这样立竿见影的反噬。
身后惊慌失措的大师兄接住了她,云丛看着急急上前给自己把脉的师父,心中忽然又有了一丝明悟,师父精于天衍之术,难道真的不知未来之事?
是不知?还是天命已定,无可更改?!
☆、第3章 二师兄与三师兄
云丛拿了天衍之术的书靠在床头看,却什么也没看进去,炼气期神识有限,看玉简比较费力,大多数还是看纸质书。
师父天衍之术无双,却一直没有传给几个徒弟的意思,所以她们师兄妹几个对天衍之术都是一窍不通。
苏栗从山下偷偷带上来香喷喷的全油小烤鸡上来哄她,她却一点也没有胃口。
她和苏栗都贪吃,即使能辟谷,也依然不忌饮食,这自然是对修炼无益的。
她有时候会自责,是不是因为他们太过贪玩荒废,才在大难突至时无力自保?
她二百多岁就修成元婴,已经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可面对几乎整个修真界名门正派的追杀,依然是螳臂当车。
云丛掰着指头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数,实在没信心自己重来一遍便能突飞猛进,在二百年后就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修真正道。
“小师妹!”风明心在外面敲门。
云丛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书,“二师兄,进来吧。”
风明心一身白衣,长身玉立,风流倜傥,行走间腰间玉佩轻轻撞击,言行举止间俱是世家公子的矜贵风度,跟云丛和苏栗明显不是一个画风的。
云丛看着二师兄,比起二百年后的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的二师兄青涩开朗,浑身透着股阳光温暖的味道,桃花眼总是带着几分笑意。
他将手中玉简递给云丛,“这是师父给你的调息之法,小师妹可好些了?”
“还好。”云丛神色间不自觉的露出一些疏离。
“怎么了?昨日我来看你时,你正睡着,师父不让我们来打扰,你可不能怪师兄。”
师父偏疼小徒弟,所以面对师妹时不时的小脾气,两个师兄都总是习惯性地纵容。
云丛拿着玉简低头不语。她知道他来过,她当时是装睡的。
“你和大师兄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师父已经救了,他却得寸进尺跪在园田居外求师父收他为徒。”风明心眉峰微挑,眼神中露出一丝锋芒,“我去瞧了,未来的大魔头也不过如此,连做我的对手也不配。”
他眸光带着少年特有的自信神彩,声音里含着笑意哄师妹,“所以师妹不必愧疚,若他有一天为祸苍生,师兄必亲手杀了他,了结今日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