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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丘行(3)

军师见到宵隶亲王后,做完表面上的客套,就又开始了一系列的汇报工作。

亲王问完各种事物,对他感叹道:“司蝉,那位黑枪勇士实在令人倾慕,如果能找到他就好了。”

“殿下,恕臣下办事不利,黑枪仅有的消息是一位弩手说出来的,之后他就得急病去逝了,我们连他是男是女、姓甚名谁、身高长相都一概不知,在天底下找这么一个人,实在难如登天。不过听说安陵国与我国边境上有一位勇士,可单手伏虎,不如我为殿下找来,如何?”

殿下喜道:“甚好!”

“不知殿下想以什么名目招揽这位壮士?”

殿下想了一想,答道:“如若堪用,就许他做近卫教头如何?”

司蝉一躬身,“殿下英明,臣下这就去办。”

不出二日,司蝉便将伏虎勇士带了回来,那勇士却是个女人,远看高高的个子,眉目如画,穿着一身灰袍,面容说不出的寥落。亲王亲自去迎接,因为手下食客众多,阅人无数,亲王一眼便看出这是货真价实的勇士,心中着实高兴,当即赏了宝刀一口,勇士并不推辞,伸手接过收着。

翌日亲王设宴款待,饭后即在练武场向三百近卫宣布新的教头事宜,不出亲王所料,营中有人不服,一定要比过武才算数。

先有一铁塔般的大汉出列,提枪便刺,灰袍女子并不着急,双臂一开一合,一个起落,就从长枪攻击范围之外到了攻击范围里面,在大汉双臂持枪搠出用力的当口,托着他肘下,双手一抹,大汉整个人就纸鸢 一般飞了起来,跌落在地。

这大汉唤作张耒,素来勇武,虽不是一等好手,但也武艺高强。这一摔之后,又有数人不信铁塔大汉败得如此蹊跷,都要来下场比试。只是斗不到二十招以外便尽皆落败。营中高手被激出了血性,纷纷跃跃欲试准备下场。

萝勒身体刚好,肋下伤口结痂还未脱落,新肉长出来的麻痒感觉让她总想去抓,许多天不曾动弹的关节隐隐有些难受。在屋中闷得难受,就说要去练武场,想好好把手头上那几个把式练上一练。侍女翠云觉得有些不合礼数,但一想萝勒是一等一沅九的夫人,搞不好武功也很高强,随即也就释然,乖乖领路。

到了却发现不但许多人围着,而且其中有几个官阶不低的人。翠云对她说:“夫人,那位紫袍青年便是亲王,亲王很和气的。”

萝勒应了,心想还是不要打扰亲王,便想退出去。哪知有一人走过来,唤道:“夫人请留步,我是幕僚长司蝉,殿下请夫人过去,夫人但来无妨。”

“大人请。”萝勒跟着他走过去,走到亲王左近。

“民女萝勒给殿下请安。”

亲王和气地笑了笑,说道:“萝勒夫人不必多礼,但坐无妨。我听沅九说萝勒夫人也是习武之人,所以想请夫人替我看看我新请的教头如何。”

司蝉在旁解释道:“听说她力能伏虎——”

很快他顿了一下,他发现萝勒夫人并没怎么用心去听。

“脂丛!”萝勒叫得撕心裂肺,叫完她便开始咳,伤口的麻痒钻进肺脏深处,她想去抓,怎么都是徒劳,难受得不得了。

脂丛听见了她的呼唤,扭过头来,见了她,脸色大变:“萝勒,萝勒你们也到了此处?”

脂丛是个直肠子,心思单纯得紧,萝勒自然知道她要问什么,便点点头,道:“沅九外出打仗,月余才得回来。”

心中想的却反反覆覆只是那几个字“脂丛没有死实在太好了”,以致于从出事到现在,她才终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脂丛点点头,不再答话,转头向对手说:“继续吧。”就又接着在场上乒乒乓乓地打起来。

“殿下,脂丛是我姐姐,天下应该少有她的敌手。”

“哦?脂丛先生有如此武艺?”

虽不是夸自己,萝勒心中却也涌起一股骄傲,挺直了脊背答道:“不错。”

第4章 最后,她被拖回家了

此番是近卫营的第一勇士何正与脂丛对垒,他拱手对脂丛说:“我的兵刃是王上赐的宝剑,能削金斩玉,非我辱没阁下,只是怕兵刃过利,不好掌握分寸,而致误伤,劝阁下挑一柄兵刃才是。”

“如此我便用枪吧。”她欣然应道,挑了一把梨花枪应战。

她下场挽了个枪花,动作煞是漂亮,那些曾经被她打趴的男人现在都给她叫好鼓掌,这让萝勒有些意外。

枪法说到头只有拿扎拦三招基本招式,两两组合成六式,三三组合成廿蒳式,变化无穷无尽,奥妙万端。其中拿是个回劲儿,枪术大师一拿之力,可以掀起板上的钉子。拦重在卸力,是防御的法子。扎人人都会,平端枪头向前一送,就能扎人个通透。

何正剑法颇为稳健,上来并不急于劈砍,许是宝剑过剩,提前斫下枪头就失了乐趣。

但脂丛的枪舞起来就是狂风,虽然花枪不是大枪的耍法,但脂丛拿惯大枪,精于借力使力,四两拨千斤。因此她手中无论有无兵器、什么兵器,用的也都是大枪的路子,手搭在枪杆子上,眼睛盯着对手的动作,看他下一步如何走,他进、便退,他逃、便追,一来二去几次,花架子耍了不少,大家虽然看得心旷神怡,但也觉得这枪法不过是个假把式,舞起来虎虎生威,伤敌却不足力气。

何正也做如此想,他此时觉得只要控住场上节奏,这女人也不过尔尔,就放心舞起剑来,务求脂丛举枪格挡,断了她的兵刃,叫她出个小丑。

不想正着了脂丛的道,她见剑身刺来,不闪不避,手腕一抖,枪尖搭上宝剑,立刻听到了旧力不济、新力未生的断点,当下腰臂顺次转过,枪尾“铎”地钉在剑身上。何正大骇,刚那一挡看似不经意,却有龙象之力一般,这女人的一扭之力若打在身上,哪里还能有命在。殊不知脂丛最擅借力打力,方才那一扭的微妙在于顺着出剑的方向,用枪尾一拿,等若是何正推、脂丛拉,两大高手合力将剑往一边送,不脱手飞出,已属何正武功非同一般。

一边是何正惊魂甫定,手腕不稳,一边脂丛借这一转之力枪尖又转回来,直扎何正胸口护心镜,何正举剑便挡,脂丛并不与他硬碰,手腕翻了个小角度,枪尖正好抵住剑背,弹了回来。借这一弹之力,脂丛手中花枪又转,枪尾从她身后飞出,点中了何正的手肘,何正整只胳膊一麻,宝剑险些又要脱手,千钧一发之际他顺势跑出三丈远,二人又成对峙局面。

“先生好枪法。”

“何长官且放马过来。”

何正大喝一声,以剑为刀劈了过来,脂丛一直盯着他,看他有所动作,立刻挺枪刺出。

这一刺何只千斤之力,何正本就不欲力克,在途中摆身横旋,剑刃护身,磕一下枪身,防它回收伤人,等剑刃护身一周之后正好顺势斩到脂丛小腿。脂丛暗叫不好,临时压下枪尖,点地腾空,绕枪身转了一圈,此时正又是何正旋身旧力已失,又尚未落地无可借力当口,脂丛毫不客气,脚尖一挑,何正巨大的身躯又继续飞翔,滚了好几滚才又落地。脂丛落地之后跟着向前一跃,正落在何正身边,枪先凝神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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