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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丘行(5)

脂丛俏脸一红,默默扭过头去。

第6章 弄玉乘龙

 后来脂丛终是回去亲王分她的小院,本是医官隔壁的小宅子,原主人北上去都城毫州供职,这院子便空下来。亲王麾下女将不多,医官纯狐是官职最大的。安排在此处,大约也有相互照顾的意思。

两日过得很快,脂丛上任后,练武场外的那条街就充满了金刚芭比们的哀嚎。萝勒去找脂丛时,正碰到张校卫的母亲和陈伍长的奶奶去投诉。

“萝勒夫人也是来投诉的吗?”萝勒长着一张讨喜的脸,自然会有人搭讪。

萝勒笑笑:“我来找我姐姐。”

姐姐自然是女的,女的自然只有伏虎教头脂丛。

脂丛今日又把头发扎起来,看见萝勒,眼神依旧复杂,但开口也依旧温柔:“怎么了?”

“我来看看你。你这些弟子们何以叫得那么惨,整条街都听得到。”

“咦?”脂丛迅速转头,问场下一班小弟:“你们有么?”

彼时这帮人正在站梅花椿,一个二个憋得脸红脖子粗。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察觉有一个人正在慢慢倾斜,他为了保持住动作,大吼一声,将身形正了回去,才没有从椿上掉下来。

陈伍长的奶奶拄着拐杖走进来,往地上一顿:“陈平!我就说跟你讲了好几次,跟你的小朋友说不要叫那么大声,你都支支吾吾,原来坏蛋就是你这个臭小子!”

陈伍长在椿上站了两个时辰,本来就力气不继,被老太太的神龙摆尾一扫,立刻惨叫着地。

脂丛在场下走来走去,边走边说:“肌肉轮流休息,不要一站到底,不然下一个就该你跑。”

突然转头问:“是不是刚才那种叫?”

投诉的三人默默地点头。

“我也无法可想,人临死前没有不尖叫的。”

陈奶奶和王妈妈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错,只好退出去了。脂丛见萝勒还没走,开口问:“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其实……我就来找你过两招。”

脂丛笑了笑,似乎也是想起从前相处的场景。

“我已想好今天用双刀,我好久没练了。”

走江湖的耍起双刀终是好看,只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但那两柄刀俱是九环鬼头刀,一般成年男子拿着也吃力,岂能像萝勒这样舞得像是彩蝶纷飞。围着脂丛扑来扑去。脂丛只是信步移动,但每次总能走到死角,轻轻拍开萝勒握刀的手。

大家看得目驰神迷,可是总会有人混水摸鱼,譬如偷偷从椿子上站起来,刚想活动一下,突然膝盖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膝盖一软,惨叫着掉在地上。

众人却看得清楚,那是萝勒砍刀劈下,脂丛将她刀身拨正刀面向外,向下一带,一颗石子击飞出去,正中刚才那可怜虫的膝盖。萝勒右刀受阻,未见慌张,只轻巧一转身,沉重的刀身又反挑起来,脂丛退后一步,友手刀落空,左手补上,左右打了个十字,猛地向前一窜,十字刀光当头兜下,脂丛似乎全身都罩在刀影之中。这个时刻,又是脂丛将落未落之际,后退中右腿已平、左腿尚未落地、旧力已老、新力未生,这一刀又极为迅猛,眼见脂丛似要落败,观者无不引颈以待。

脂丛心中也急速算着,这一招好生了得,唯一的生门在后方,后方却是差之毫厘而失之千里,又从哪里去借一分力呢?她亦是打架的行家,间不容发之时猛一弓腰,已抢过一点点时间让左足点地,藉着一停之机又猛地挺身,从萝勒怀中钻出来,此时若以头锤撞萝勒的下巴,只怕她满口牙要掉光,但脂丛头下留情,身子向后仰了一寸,萝勒头顺着刀势往下,埋进了一片柔软,连鼻子也没撞疼。

两把刀入地不足半分,是萝勒眼看要打中,不由得收了腰力,也因此给脂丛一丝反击的间隙。

脂丛揉揉她的头发,夸道:“突飞猛进嘛,我空手已要打不赢你了,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没有……”在她怀里闷闷地抗议,萝勒亦感觉出练武场上的脂丛不但已经不悲伤,还变得有点俏皮可爱。曾经萝勒觉得她又强大又脆弱,一看见她便潜心怜惜,如今蓦然发现她身上一点轻快的成分,错愕之余对她又多了怜爱,只觉得此时此刻,不要放手才好。

“别赖皮了,快起来吧。”

椿上站的男青年大多数还未成家,不少连女人还未碰过,有的想着自己是那个被抱的该有多好,有的想着自己是那个抱人的该有多好,有的想着美女抱一块多美好,总之,这一幕不要太香艳。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种香艳的镜头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着,成为他们每天下午渡过漫漫站椿时间的精神寄托,并且还让他们分化成了萝勒阵营和脂丛阵营,长期争论着是萝勒x脂丛还是脂丛x萝勒的问题。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沅九争战在外,萝勒便在家和脂丛练练武功,吹吹笛子。只是以前有个沅九,总是一出现就让脂丛伤心。虽然萝勒为了脂丛开心,常劝沅九去脂丛房中过夜,可是个中滋味,好不好受,哪里不好,五味陈杂,诸般奇巧微妙的心境变化,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第7章 子归

两个月在打拳吹笛中过得飞快,经上次一役,各位被脂丛十招之内斩落的近卫兵对萝勒尊敬有佳,暗恋的亦不在少数,若不是萝勒有夫人的名头压阵,表白信都会堆到等身高度,现在他们当然更加不敢放肆,因为……

一等一沅九回来了。

沅九还是回来了,练武场上的表演者心里都有不同程度的不悦。是的没错,沅九一出现,生活就会起变化。

第二天尚好,第三天萝勒就没有来。脂丛不想见沅九,自然也就没有去找她。桩上的少年们百无聊赖,桩下面的脂丛也百无聊赖。她扛着一根白蜡木杆子,一丈二寸三分长,在身上绕来绕去。

“脂丛先生,萝勒夫人怎地没来?”

“她有事。”

他旁边的同事拉住他,低声道:“蠢蛋,沅九将军回来了你不知么?”

“是又如何……”

同伴啪地一巴掌打在他光头上:“沅九将军这种猛丈夫,自然是要把萝勒夫人这样的美娇娘先OO再XX,才不枉回来一趟的么……”

脂丛越听越不顺,一脚一个沙包(萝勒准备好给她打人用的),将两人击倒在地,两人惨叫着跌下来,郁闷地去跑步,路上偷偷地交流:“我看脂丛先生一定是喜欢萝勒夫人,我太傻了,刚才就该想起来。”

“你别瞎说,这么伤风败俗。”

“啧,她俩摆一起多好看,我太傻了。”

“别做梦了师父!”

虽非事实,亦不远矣。沅九铁青着脸,问萝勒要去什么地方。

“行了行了,我哪儿也不去,你少瞎操心。”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好,我就让你哪儿也去不了!”沅九一伸手就把萝勒扛起来上里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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