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呢？”

“她还在离国调查素玉的事……”

正说着，只听外面一阵扑扑的声音，一只雪白的鸽子从窗子飞进来落在地上。黄泉抱起它拿下绑在脚上的纸环，交给轩辕琉璃。

观凤的楼的鸨母说，素玉是八年前被她父亲卖到青楼的，后来被一个商人认作女儿赎身带走了，只是两年前又回来了，性格大变，清冷得很，自愿待在这里卖艺，鸨母管不到她，只要能给观凤楼挣钱，也随她来去自如。

信上还说，观凤楼的楼主行踪诡异，很少出面，收钱的事都是交给鸨母做，但是这唯一接头的鸨母也没见过大老板，只是逢一段时间就见自己屋内有信，要办的事都写在上面，上次官家的人死在那里的事也没有官员追究。

轩辕琉璃的眼睛眯起来。

竟然查不到她的来历？是什么人销毁了她过去的痕迹？

“皇上，您是在怀疑观凤楼楼中暗藏玄机吗？”

“即是青楼，又何必遮遮掩掩，死了官员这么大的事都能压下去，想来这个人不简单。”

但是又为何叫人行刺自己？死在雪鸢剑下的人不在少数，首荣，离国，乌丸，各国都有，只是简单的为钱财卖命么？

揉揉眉头，麻烦竟然冲自己来了。哼，我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连夜奔波定是累了。”

“是。”

一日。二日。三日。

已是十五日过去了，久病床上的人还未苏醒。她开始隐隐的担心，夜夜守在床前，过三个时辰便给她擦拭身体，揉捏四肢，侍奉汤药，未曾废离。每日醒来，眼中也有了血丝。黄泉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帝，为了一个人如此费心，为了照顾她搞得自己面色憔悴。提醒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要来杀她的，只是每到这时她就沉默不再说话。

这日踱步到合欢殿的后园，猛然发觉，院中的梨花都开了。小小的纯白花瓣脱离枝头，漫天飞舞，如雪六出，芳香四溢。记起很多次梦里也有这样的场景，纷纷扬扬的花瓣在地上铺就一张薄毯，踩在上面有细碎的声音，碾碎的花瓣混着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一蓝衫女子静静坐在树下，吹一只柳笛，婉转悠扬，直听得心都要碎了，每一次自己想要靠近的时候，她就消失了。

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是幻觉，还是前世的记忆？

抬起头，花瓣洒落在肩头。挥剑起舞，举手投足，一颦一蹙，天下无双。时而细腻，时而尖锐，时而缓慢，时而急速。袍角翩跹，青丝在空中翻飞，修长的身形于梨树间旋转，花瓣吹在剑锋立时分为两片，在空气里卷成一个漩涡，散发一阵清香。她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只为摆脱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身为一个君王，是不可以为情迷失的，肩上担负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一个国家的命运，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猛然察觉身后有人，转过身去，看到回廊上扶着柱子静静站着望着自己的南宫允儿。

眼睛亮起来，“你醒了？”

急速向她走去，却又在靠近她的时候停了下来，生怕吓到这羸弱的花朵。

南宫允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着中衣的身子更显单薄。方才自己醒来，从半开的窗子看到一袭紫衣在雪白中翻飞，宛若惊鸿，那个身影，竟与梦中的人重叠。

眼角一酸，淌下泪来，为什么看到她会有要哭的冲动？委屈？哀怨？愤恨？许是都有一些吧。

轩辕琉璃慌了，急忙上前，小心的擦拭她的泪。

“别，别哭……是，是朕……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对你了……”

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这个一贯骄傲的人此时竟肯放下身段。

向她跨出一步，脚下一软，被眼疾手快的轩辕琉璃捞住拦在怀里，抵在这人胸口，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她温暖的手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

安静的窝在她的怀里，有一瞬间，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褪去戒备和恐慌，剩下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心。那个在梦里说要和自己走到地老天荒的人是你么？那个就连在梦里都一脸落寞含着泪令自己心疼的人是你么？

可是……自己对……哥哥的……又是什么呢？

凤鸾

凤鸾走在熙熙攘攘的离国街市上，不动声色的跟着一个锦袍男子。方才路过药店被他撞到，抬头看时，那双眼睛与在乌丸遇到的刺客十分神似。疑问之下悄悄跟着他，想看他到底去哪里。

走过一条小巷，拐了个弯却找不到人了。

“咦？人呢？”

“姑娘可是在找我？”

锦袍男子笑盈盈的从她身后走出来，凤鸾暗自吃惊，此人内力深厚，走路都没有声音。

“呵呵，公子何出此言？”

“你已经跟了我一炷香的时间了，不是跟踪，难道与我同路不成？”

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了，是自己大意了。

抱起手臂，“前日在此街被人偷了钱袋，我只是在找可疑的人而已。”

呵呵，姑娘的意思是，“我像那个贼人？”

“是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有说。”

“竟然姑娘不相信，想继续跟就跟着吧，看看在下到底哪里可疑？说罢转身就走，凤鸾急忙跟上去，哼，跟就跟，挑衅？老娘不怕你。”

离国皇城。南宫浩吉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

“父皇这次挑我到南部攻打蛮夷，丞相大人对此怎么看？”

“二皇子不妨放手一试，太子那边虽有太后撑腰，若二皇子做出些功绩，朝廷言论毕竟倾向二皇子，到时论功行赏，要改立太子，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接受。”

“对，不论用什么方法，总要让大家知道，这次带兵出征的是二皇子，结果的话，微臣相信二皇子您的实力。”

无论用什么方法？

南宫浩吉抬头凝视着石开，嘴角漾开一丝笑意。

“呵呵，丞相大人果真是足智多谋。不过，我一直很疑惑，丞相为什么把宝压在我身上呢？你那么有信心我斗得过太子？”

“臣只是推适合做皇帝的人，太子品行纯良，但太过纯良便是懦弱，一个没有威慑力的君王是压不住天下的。而且，楚妃娘娘对臣有恩，臣在楚妃娘娘还在世的时候答应过她，会好好辅佐您和十二公主。”

“哦？那我要谢谢丞相大人厚爱了。允儿进来身体有些不适，丞相大人可有空去看一看她？”

石开的眉皱了一下，又松开了。脸上恢复平静。

“官员探视公主，若被其他皇子看见恐怕又生端倪，臣……还是避嫌的好。不过臣那里有些上好的补品，明日便差人跟小公主送来，聊表寸心。”

“也好，你下去吧，今日的事要保密，丞相大人，不用我再说吧。”

“臣自当如此，二皇子保重，臣告退。”

哼，老东西，倒是挺把持的住。

待他出了书房，轻轻叩掌，两条黑影从房梁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