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61)+番外
苏玳像是毫不介意兄长的敌意与冷漠,依旧心平气静,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哥,我只是不想净戈恨你。”
苏玳的话,触动到我心中的某根弦,轻碰即断,潜藏在心底的忧思杂念全涌上了心头。
她终归,会嫁作他人妇……
“啪”一声清脆的掌击声传来,苏玄墨的大掌利落地挥拍出去,甩在了苏玳错愕的脸上。
“青螭,你好大胆子。”苏玄墨打过之后,没有半点悔意,反倒怒火更旺。
阮潮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放在身侧的双手已握成了拳状。
“你相信阮潮的话不要紧,前世我是你的手下,但今生我是你妹妹!”
苏玄墨面对着苏玳的委屈,毫不动容。他冷洌地笑着,字字刚劲地道:“上一世青螭已经对绯羽心怀不轨,想不到今生你转世为女胎,却依旧对净戈有非分之想。”
“没有。”苏玳回答得果决。
苏玄墨脸色一黑,双眼露出了凶狠的光。
“没有?没有的话这几天为什么净戈除了你之外都不让其他人靠近?之前又是为什么去哪里都一定叫我带上你?”
苏玳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这个问题,只有原远才知道答案。
为什么?
“你是我的哥哥……”苏玳像平时那样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淡、很浅,“就算你不把我当作妹妹。”
她不再多言,转身大步地离开,经过我身边时,她趔趄了一下,我抬起头,正对上她那双乌亮的杏眸。
那么悲切的眼神,拧痛了我的心。
被风掀起的裙裾沾附着几片蔷薇花瓣,随着她离去的动作而轻柔地飘落。
蔷薇……不是很像吗,凡是她所接近的人,都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那么,被她深深痛恨的人,才能得到苏玄墨的信任吧。
那一晚,她狠心地把我逼上绝路,就是做给苏玄墨看的……?
第二章 怪病
“你怎么会到这里?”主人的声音漠若寒霜,如若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恐怕难以安然。
只是苏玄墨现在连最亲的妹妹都不放心,我的话,他岂会相信。
事已至此,我只求见上原远一面,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回主人,属下来此是为了……”
一声轻微的呼喊散在了风中,主人马上示意我住口。
这一次,我听得真切。
“苏玳?”
甜软的声音微弱而无力,自主人的房间传出,虽不大,却足以让主人和我听得分明。
我注意到苏玄墨在听到那声呼喊时,脸上的阴沉,更添几分。
“你进去。”他略一踌躇便马上作出了决定,“告诉她,老夫人有事情吩咐,我和苏玳都过去了。”
“是”我不知道自己声音里的惊喜有没有被他听出,我急急地领命站起,大步往房门走去。
“这几天,由你伺候净戈姑娘,不能有半分差池。”在我的手碰触到雕花木门时,听到了主人再一次发出命令。
我回头,主人却已翩然离去,挺拔的背影在满园红艳的蔷薇花中显得单薄而孤寂。
无心多想,我推门而入。
龙涎香诱人的气味在室内萦绕,浓烈得醉人。
“是苏玳吗?”
绫罗锦帐内,滑出了一小截雪白的藕臂,帐幔被掀起了一角,探出一张苍白的脸。
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她的下巴又尖细了些,乌黑的眼睛依然清澈明净,在见到我的瞬间仿佛亮了起来。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想说点什么,却一时间什么都没有想到,也只怔怔地盯着她。
病了,憔悴了,却没有预想中的虚弱。
屋里没有药味,也许,只是被龙涎香的香味掩盖了。
走前两步,来到床前,她才像是回过神来那样用手撑着床褥要坐起来,我制止了她的举动,皱了皱眉。
“身子不好,躺着别乱动。”
“不要紧,我……”她的目光,落到了我的左手背上,细长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
我一惊,想抽回手来,却被她紧紧抓住。
“这个是怎么来的?”她中气十足地质问,和刚才弱柳扶风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阮潮咬的。”担心她病中动怒,我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下次要小心。”意外的,她神色舒展开来,就像听到了“狗咬的”那样平常。
我和阮潮、苏玳之间的恩怨她知道,如今阮潮一反常态,她居然也不惊奇。
或者,她已经无力再去理会其他事物。
“阮潮来看过你吗?”我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热。
“嗯”她点点头。
“今天吃过药了吗?”端详着她的容颜,只是比平日苍白消瘦,幸好气色尚佳。
她不回答,定定地看我一阵,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欲言又止并不符合她的个性,难道是关于她的病情?
“你怎么瘦了?”等了半晌,却等来了她这句毫无关系的话。
这半个月来,我一直装病,沿途只是喝粥,略微清减也理所当然。比起我,她更单薄。
“阮潮说是什么病?”怎么来得那么迅疾,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她弯起了嘴唇,笑得狡黠。
“不用她诊断,我也知道是什么病。”
我呆了一下,莫不是这个身躯原本就带有宿疾,会反复发作?
“什么病?”
“相思病。”她一脸凝重地道。
没听过的病名,但看她严肃郑重的表情,大概能猜到是种难愈之症。
“你……不知道什么是相思?”她一脸的好奇,仿佛这病如同风寒,每个人都曾经患上过,不可能不清楚。
难道,相思真的是一种风寒,只是说法不一样?
我看着她茫然地摇头。
从小习武,身体都十分健康,我除了风寒,还真的什么病都没得过。
“你害的。”她突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淡淡地说。
我惊得瞪大双眼,困惑地望着她。
“你出去了那么久,是不是不想回来?”她的目光明净清浅,带着纯粹的信任。
“是”无法欺骗这双眼睛,却又不忍告诉她主人打算等谷桥月到来就举办婚事。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回答得如此干脆,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
莫非她也知道主人的意图?还是主人曾经对她说起?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连忙把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靠着。
“怎么会讨厌你?”成亲之事,乃主人一厢情愿,她才是最无辜的人。
“苏玳没有对你说吗?你毒发时,我故意不让她找到你,想要你死。”她面容平静地说着,右手却不自觉地揪紧了床单。
原来她说的是这件事情。
我都忘了。
“苏玳说了。”我伸手按住了她揪扯床单的手,“那又怎么样?”
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反倒是她,这几天一直病着……
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些疑惑,因为她的问话而得到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