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86)+番外
事情闹大了。
“苏少还在正厅等着呢,我们一起过去了再说。”原远颇具威严地说了总结性的一句。
从地牢里出去后,才发现外面的空气是那么清新,满园的桂花都招展怒放着,小小的花朵,浓郁的幽香。
一行人,穿花拂柳,虽然数量众多,却都保持着安静,沿路都只听闻凌乱的脚步声。
苏玳看起来要比之前健康很多,已经无须人掺扶着走路,但阮潮依旧跟在她的旁边,细心看护。
“哈啾!”原远揉了揉鼻子,接着又连续打了四五个喷嚏。
“入秋了,晚上会凉。你也不多穿件衣服。”我无奈地看着她道。
她吸吸鼻子,眨巴着眼睛看我。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帮我披件外套吗?”
没有风,只是月凉如水,夜色中,原远纤瘦的身子微微瑟缩。
“来人!”
“是,花队长!”
“把你的外衣脱下来。”
“是!”
我接过手下脱下来的外衣,温柔地为原远披上。
“……”她一直定定地看着我,忘记了道谢。
“像释放囚犯这样的事情,吩咐手下去做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走一趟?”她的心意我明白,希望早点能够见面。我何尝不也是这样想着,只是如果她因此而着凉生病,我只会更加心疼。
原远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服,兴致勃勃地说道:“但是我想看一下地牢是什么样子的嘛。”
“……”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言语间,已经到达正厅,一干护卫均分站门口两侧,原远率先走了进去。
“那是什么?”
苏玳、阮潮和我甫踏入大厅,便看到苏玄墨黑着一张俊脸,冷冰冰地注视着原远披在肩上的外衣。
偌大的正厅,灯火通明,苏大少爷身着锦衣华服背手而立,身后是看不出丝毫情绪的龙林戬,而风萤则低垂着头,跪在冷硬的地面上。
“这个?衣服啊。”大厅里面比较温暖,原远脱下了那件外衣,拿在手上。
苏玄墨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谁的?”
“那个帅哥的。”原远指了指门外,护卫中有一个明显没有穿外衣。
“来人。”
“在!”
“把那个人的双手砍下来。”
“……是!”
原远有点呆呆地盯着手上的外衣,等反应过来看出外面时,那个倒霉的护卫已经被人押走了。
“天气是有点冷了。”苏玄墨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自己华丽的外套,披到原远身上。
原远转而看向苏玄墨放在自己两肩上的手。
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原远知道,苏玳知道,阮潮知道,杜鹃知道,外面的一干护卫也知道。
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替那个被押走的护卫辩解。即便是那个无辜的护卫被押走时,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这就是苏家。
“嗯,你的衣服给了我,自己不冷吗?”原远绝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天真的神色,她缩了缩肩膀,从苏玄墨的怀抱中退了出来,然后绕到他宽大的背后,将手上拿着的外衣披到了他身上。
“你……”苏玄墨惊愕地转过身去看她。
“跪在地上的那个人,还在等候发落呢。”原远后退了一步,大家的视线都落到了跪在地面的风萤身上。
杜鹃走了上前,在风萤的旁边跪下。
苏玄墨和风萤同时皱起了双眉。
“怎么回事?”
苏玄墨看向了我。
“属下才是杀害苏老夫人的真正凶手,请主人赐罪。”
杜鹃没有让我为难,不等我开口回答便已自己高声说道。
苏玄墨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
“不是你,为什么乱认罪?!”风萤气恼地冲杜鹃低吼。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平时喜怒皆不表露脸上的杜鹃此刻居然满面愠色。
“我才是凶手,所有的罪责由我一人承担,与其他人无关!”风萤挪动着膝盖跪行几步,急切地仰望着苏玄墨。
“不是的,我才是……”
苏玄墨微微俯下身子,伸出右手扣上了风萤的脖子。
“花邀,之前错怪了你,让你在地牢里受苦了。”苏玄墨侧过头来看我,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是漠漠的。
“不敢。”我垂下头来,不去看他那张在火光下若隐着邪恶之色的脸。
我听到他低低地笑了几声,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我专等你出来才处置这叛徒。”苏玄墨的语气没见改变,但风萤的脸却瞬间变得惨白,五官稍稍扭曲,身体颤抖得厉害。
“不是的,不是他!他是无辜的!”杜鹃大惊失色,扑到了苏玄墨的脚边。
苏玄墨一脸厌恶地看着杜鹃,似乎不想再看到她那失态的言行。
我在心底惊呼了一声,与此同时,苏玄墨飞踢起一脚,杜鹃就像断了线的纸鹞,飞撞到大厅的梁柱上,再重重地跌落下来。
没有人去扶她。
殷红的鲜血一股股地从她唇边溢出,她拧紧了双眉,表情痛苦地喘息着,目光仍然死死落在被苏玄墨掐紧脖子的风萤身上。
“要说什么的话,就跪到我面前说。”苏玄墨指了指自己前面的地方。
杜鹃挣扎着动了一下,再动一下,双手努力地撑着地面要站立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她改为匍匐前行,但速度非常的慢。每向前挪动一分,她的呼吸就急促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爬过的地面,留下了一道触目的血痕。
苏玄墨的那一踢,狠辣无情,显然已经震伤了她的心脉。
风萤犹如一只垂死的水鸟,一脸哀痛地看着苦苦挣扎的杜鹃,无能为力。
“风萤说了,大娘是死在他的毒针之下的,在他发现第二重石室的门要关上时,他发出了毒针。”
苏玄墨慢悠悠地说着,嘲弄似的看向杜鹃,对她的努力不屑一顾。
我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毒针……?
我看着风萤那张因痛苦和悲哀而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心底隐隐泛起酸痛。
苏家上下的人都清楚,风萤最擅长使用暗器,如果说他真要将细小的毒针打进一个人的血脉里,置人于死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真正的凶手才能说出毒杀苏老夫人的方法,也只有凶手才能做到。
我看见杜鹃瞬间呆愣住了,须臾,两行清泪滑落到腮边。
第二十六章 假如
我认识的杜鹃,是从来不哭的。
或者应该说,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
在那瞬间,我突然明白到,杜鹃之所以在我面前甚至在大家面前承认自己是凶手,并不是为了替我顶罪。
她只是……不希望有人因为她而被冤枉。
“不是毒针……是毒……毒气。”杜鹃艰难地说着,再也无力向前爬行。
苏玄墨的瞳孔倏然缩小,右手缓缓地松开,风萤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毒气?”苏玄墨斟酌着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