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89)+番外
下面传来带着戏谑味道的声音,其实我早就觉察到了有人走来,也知道了来者是谁。我以为她只是路过,毕竟,那个人已经疏远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低下头去看她。
她仰着头,阳光透过枝叶的罅隙斑驳地落在她的脸上。
“你先下来,这样子不好说话。”她大声抗议。
我换了个坐姿,让另一边身体也能够晒到太阳。
“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我把头靠在树杆上,不想再搭理她。
若不是她多管闲事‘掐指一算’算出三天后是黄道吉日……
“你该不会是气我提议苏玄墨在三天后成亲吧?”
想不到心里抱怨的事情居然被她看出来了,我更不想理她。
“喂,喂喂,怎么不说话了?”她在下面转来转去挥舞着双手要引起我的注意。我干脆闭上眼睛专心地沐浴阳光。
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满意地弯起了嘴唇。
……不对,那是什么声音?
我睁开眼睛往下看时,她正手脚并用地巴在粗壮的树杆上,努力攀爬。
选择了这棵榕树作为睡午觉的地方就是因为它够高,而且枝繁叶茂。我现在坐着的地方其实不算很高,但以她那笨拙的动作来看,要爬上这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去理会她的话,她很快便会放弃吧。
我继续闭上眼睛。
秋天的阳光暖暖的,落在身上非常舒服。以前,我非常喜欢这样子晒太阳。
……以前?
居然用了这么一个词。
像现在这样子独自一人惬意地享受阳光其实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距离与原远遇上的时间,不过两三个月。
只是两三个月,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的长。
好不容易习惯了两个人,如今,又再孑然一身。
继续想下去的话,就会开始伤感了,我甩甩头,制止自己胡思乱想。
原远有她的计划,我只要相信她就好。
很轻微的“咔嚓”声在空气中响起——
“你是故意的吧?”
在她大惊失色尚未呼叫之前,我已经掠了过去,张臂接住她下跌的身体。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明明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却伸手揽住了我的脖子,不无得意地道。
我把她放了下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
她悠然地背过身去,看榕树树茂密的枝叶。
“才一天见不到净戈你就不开心了?”她的语气分明带着调笑。
“与你何关。”不,与她有关,若不是她,我和原远何需骤然分离?
“我说你啊……”听见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计划成功的话,你们现在的小小别离又算得了什么,以后的日子随便你们怎么见不行?”
那样的语气像是揶揄,又像是嘲弄。
所以,她来找我,是和计划有关?
“你说话能不能开门见山?”不喜欢别人背对着自己说话,我走前一步,想绕到她的前面。
“可以啊。”她毫无预兆地突然转过身来,冷不防地与我打了个照面。
那双玉臂就这样揽了过来,鼻端香气缭绕,那是个猝不及防的吻。
愕然间,一样滑溜溜甜滋滋的东西顺着口腔掉落了咽喉。
我猛然将她推开——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虽然知道她绝非善类,但我仍是不担心她会加害于我。
“糖果啊,你没有尝到很甜的味道吗?”她笑嘻嘻地看着我,“那是对你刚才救我的奖励。”
她不肯说,我再问也没用。
想不到我一向行事谨慎,居然三番四次地着她的道。
我们之间,真是孽缘。
“喔,对了,我来找你是受人所托的。净戈现在在乌潭,说想见你。”她摆出一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表情。
“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就应该说出来。”我气愤地瞪她一眼,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她一下拉住。
“真的是糖果。”她表情认真地直视着我的眼睛。
都吃下去了,我又不能吐出来。
“嗯”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区别?
“这里还有一颗。”她的手握成拳状,递到了我面前才慢慢打开,“见到苏玳的话,帮我给她。”
我狐疑地盯着她手心里的那颗红色丸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为什么不自己给她?”想起来才觉得奇怪,她和苏玳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今天会就她一个人?
“吵架了。”她说得轻松,“这颗是和解的糖果。”
我转身就走。
“花邀!”她追了上来。
“别捉弄我了。”我不耐烦地转身,却发现她的表情意外地郑重。
“给不给,由你。”她抓起我的手,把那颗小东西放在我掌心上,“吃不吃,由她。”
这一次,她率先扭头离开。
梅子般大小的药丸,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淡黄的光晕。
真的要给苏玳吗……?
“不就是一颗糖嘛。”
乌潭上的画舫里只有原远一个人,苏玄墨似乎被她赶回房间去了。
“我吃过啊。”原远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我惊吓不少。
“你吃过?!”这颗成分不明的东西居然连原远也吃过!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如果她有心要害我,干吗还正大光明地给我吃呢?”原远一脸天真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原远一说起吃糖,我就回想到刚才阮潮那大胆的行为……她可不是光明正大地给我吃的……
“有可疑!”原远凑了过来,微微眯起双眼,“你的脸怎么红了?”
我后退了一步,别过脸去。
“太阳大,热……”
她“哦”了一声,似乎是相信了。
“我在这里觉得冷哦,四面都是水,风也大。”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我怀里钻,“抱抱,抱抱才会暖。”
于是,抱抱。
“你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她把脸整个地埋在我胸前。
我把药丸收好,不自觉地伸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
“你看起来很累。”这些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不单是她,我也感到疲累。
“筹备婚事本来就是劳累的事情。”原远带有点抱怨地说道。
“那就交给下人去做。”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要提出和苏玄墨兄妹他们一同替龙林戬和杜鹃挑选新衣,布置新房。
原远突然从我怀里离开,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你觉不觉得阮潮很古怪?”
古怪的话哪里及得上你……
“你是说可疑吗?”我纠正她的说法。
“所以需要旁敲侧击。”原远露出了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情。
难怪阮潮会落单,想想也对,虽然已经证实了阮潮是苏老夫人所生,但苏玄墨似乎没有让她认祖归宗的打算,所以目前的情况依旧还是苏玳为主,她为客,筹备婚事不需要客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