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挑眉,不能再当做视而不见,眯着眼抿着一点儿笑抬头看。他脸上的轮廓没有后来那样深刻成熟,笑意也仍是清浅温和地,平平地与我对视着:“呐,里奈,有一点事找你呢,可以跟我来一下么?”
“……”顿了顿,即使心里抗拒,也好像找不到什么可以直白拒绝的理由。我回视着他,灿然一笑,“当然可以啊~~找我有什么事啊,那我们走吧。”
被这双眼睛定定地凝视不放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仿佛他已经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他距离我只有几步,宽大的衬衫在风里被吹得鼓鼓的,露出少年单薄纤细的身体线条。刚刚也只是很平常地向大家打了招呼然后笑眯眯地走掉,说实话只这样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
只是单纯地……
感觉有些什么不妥的样子。
属于女人微妙的第六感。
“……”
在他在某个拐角停住脚步的时候,我颇带先知地磨了磨牙。
然后看见对方转过身来,看了我一刻,仿佛酝酿语言。日光落在他亚麻色的头发上闪亮亮地耀出一个圆晕。这个季节微热的风吹过林梢,从这里到那里,带出刷刷的一阵树叶窸窣声。
“……”
他说着。有一点儿抱歉似的,不好意思地微皱了眉,轻笑。
“……”
我沉默着,然后觉得,果然说的什么女人的第六感,是真的,真的——
挺靠谱的。
至少这个问题,我个人,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
我曾一度一直觉得自己是传说中的“原创女主”,便将之引以为护身符样的免死金牌,对于身边的一切都怀有一种俯视着的骄傲心态。
骄傲我知道好些人的性格,好些人的经历,和好些情节。先知一般的感觉。
这部动漫的原著说实话从前我看得并不多,画风不算我喜欢的类型,却没法避免民工漫铺天盖地的影响和被影响。我大致记得的有关于全国大赛的情节,记忆中,也正是在前不久的赛事上得到了验证,最后的确是从德国过来的手冢,跟小不点越前龙马带领着青学,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我记得特别清楚,比赛胜利那一天不二周助都难得对我露出那么明澈灿烂的笑脸,即使只是捎带,却让人心脏都狂跳。
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唇间有几分酸涩,
在那之后的剧情我便一无所知了。有时会想,大概每个空间都会有许许多多的平行空间,而这一个也许或多或少会因为我出现所造成的蝴蝶效应,会同现实里作者后来画的衍生出许多一些不同。不过即使有,我也不会知道了。
我也很多时候都把身边的有些人当做可以攻略的对象,计算着自己如果这样做,下一步那样做,对方的好感会“叮”的一声上升多少,还有多少可以发展的空间。
说到底……
其实我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只是因为不二周助在这一刻,跟我独处的时候,他仍旧眯着眼,笑微微地,注视着我,抿着唇说了一句:“嘛嘛,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呐,不过还是想问你一下,你还记得……去年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你什么礼物么?“
“……”
……彼时我只想暗自捶地哭:卧了个大槽为神马要我记得呢!!
顿了半响,发现自己沉默得有点儿过分。勉强僵硬着提着嘴角笑一笑,迎着他的目光,不敢挪开,却也感觉自己没法对视,只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蛋蛋都是疼的。
“……嗯?”
“……”
偏这时候尼玛的不二周助还特别无辜单纯地歪了一下头,冲我卖萌般的笑一笑,发出一个问号的单音节。
次奥,卖萌几块一斤啊!
我僵着脸笑笑笑,嗯嗯啊啊左顾右盼了一下,挠了挠头,憋气憋红了脸,做出受宠若惊含羞带怯的样子,尝试着问:“……呐,可以问一下周助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问我么~~~是不是……现在就要开始给我准备礼物啦……>///////<”
……次奥!劳纸一把年纪了加上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的年纪总和都比人高一辈分了……这年头不卖萌怎么混啊!他会信么!
我继续捏着裙边娇羞地呵呵呵。
……
特别想说他究竟是单纯问了一下我,因为距离我的生日的确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还是——
是那种让我对他的洞察力肃然起敬,并对我之前种种小觑这些在球场上热血沸腾的少年们的思想作了最强有力反驳的可能。
=_=可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虽然作为一个尽忠职守兢兢业业的明恋者,这个问题不要说是问当年的我,重生之前遭遇迎头一击之前的我绝对可以对他每年送出来的礼物如数家珍!
但前提很明显就是“在……之前”。
这一点我明白,不二周助当然也会知道。他对于这个事情这么纠结这么舍不得放开它这么想知道的样子,我以前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会这么对着我像今天一样有耐心,估计简直美得心里都要开向日葵,现在瞅瞅,尼玛在这种羊入虎口的注视底下,向日葵没开,菊花倒是开了大片大片。
简直菊花残满地伤。
脑袋里来回把写着“不二周助”的小人摁地上踩踩踩,尼玛踩爆你……我连压箱底掉节艹的小波浪都使出来了!!挤笑脸什么的,又不是宅斗宫斗。再挤坏掉了!
重生以后每回见这厮笑咪咪的我就特想抽他!一副老神在在水来土掩的样子,还使出邻家大哥样的美人计,在我说话以后沉默几秒,忽而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揉乱我额前的碎发,眼神异样地明亮安然:“嗯啊!被你发现了呀,去年送你的居然都忘掉了,……呐,里奈今年想要什么礼物呢?”
次奥!揉你妹!
……揉你姐!
……不对,揉你大爷卧槽!
我觉着特别扭,我加上那么几辈子的岁数都比他大得多多的了,偏还是要装小孩子一样——好吧我承认自己本身还是不怎么成熟,至少一面对这倒霉孩子我觉着我整个脑袋里面筋就一根了,写着黑体加粗多少多少号大字无限徘徊说:你!去!SHI!!!
扭捏了一下,想避的,又怕对方多心生疑,咬碎一口金牙忍住!瞅着对方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相较于平时看起来蛮不寻常地放松了很多。我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只为躲过一劫对方没再逼问于是跟着他笑,几乎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是哪里做了啥动作,取悦到了他。
=_=
尼玛。笑笑笑毛线啊笑!再笑揍你哦!
总觉得对方笑这么开心,有什么不妥。我皱了皱鼻子,循着之前的话题,零零散散又说了几句,然后才好像啥事也没发生就是出来遛遛一样,两个人又往回走。途中尽管对方渐渐敛了之前那么肆意嘲讽我烂记性样的笑容,可是他这个时候的确看着很好看。垂着眼望着我说话的时候,连不常染上其他颜色的湛蓝眼眸都落着柔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