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了声,“若是韶光知道,必然觉得我是个无用之人,也必然不会待我好了”。
“对吧?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无用之人,谁会待她好呢?根本就没用啊”,
莲回突然抬头笑道,
她的眼底倒映出琴夫人微愣而专注凝视着她的眼神。
莲回有一丝尴尬和难堪,刚想要低头,就被琴夫人抱在怀里,安慰道,
“世间并非一切都是以利来衡量。
骨肉亲情、手足兄弟,都是源自血脉的羁绊,
就如你娘亲待你,便定是抛却所有,甚至性命的疼爱”。
闻及娘亲两字,仿佛触到莲回软肋,她下巴抵着琴夫人的肩,默默点头,眼眶泛红,
“是的,娘亲对我的疼爱是不计回报的,不掺杂利益的。
我糊涂了,我怎可因旁人一时的趋炎附势,便忘了,世间最真挚的情意,从来都是不求回报,舍命相护的”。
琴夫人没有多语,只是她温暖而柔软的怀抱,就如蚕丝一层层的包裹住莲回破碎的心,
让她感到安稳和平和,也对琴夫人感受到几分亲近。
莲回哭过后,心情舒缓许多,她不好意思的偷偷抹掉脸上的泪水,赧然的低着头。
“哭便哭了”,琴夫人把药草掰碎放在石臼里,仔细捣烂后,轻声说道,
“把衣衫解开,我给你换药”。
第25章 家人
莲回有点不自在, 自娘亲后, 便少与人这般不避嫌,
可是琴夫人在她眼里就如长辈,况且人家一片好心, 也不好拒绝。
莲回解开腰带, 衣襟微敞, 扯下裹住伤口的布条,伤口止血,生出了粉色息肉,
琴夫人愣了愣,小心的拨开敷在伤口上已变色的草药, 缓缓说道,
“伤口愈合的很快”。
莲回以为琴夫人会讶异,没想到她却只是仔细把草药敷在伤口上。
素手搭在莲回的手腕,把了会脉后说道,
“我晚些时候给你煎两幅药, 会好的更快”。
“多谢”, 莲回望着琴夫人垂着脸, 睫毛长长的,像是羽毛翘着, 映着底下的眸子澄澈,
唯有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纪,脖颈颀长,如美人臻首, 温柔而多情,
倒让莲回仿佛间,好似看到了娘亲、看到了花姨。
小时候莲回受伤时,娘亲嘴里责怪着她,明知她会痊愈,仍是心疼的给她上药,柔声哄着她,
“莲儿乖,娘亲吹吹,就不疼了”。
“莲回与琴夫人萍水相逢,却对莲回照顾有加”,莲回感激道,
“若是他日琴夫人有所求,莲回必定回报”。
“拿你的性命来报么?”,琴夫人突然说道,
莲回愣了瞬,就见琴夫人双唇微抿,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你总觉得旁人救你是为了回报,可你凡受人恩惠,心中想着的却只有回报”。
“为什么?”,琴夫人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你怕旁人失望,觉得你无用,你想要尽量用你的能力去报答,
证明,你并非无用之人”。
莲回轻嗤了声,“世人皆知我无用,我何必证明?”,
“不”,琴夫人的手指落在莲回的心口,轻声说道,
“你比谁都更想证明自己,你疯狂的想要拥有灵力,想要变得强大,
想要成为让旁人仰视、不敢小瞧的人”。
“你认为我可以么?”,莲回有点紧张的蜷握着手,她懊恼道,
“我只是不想成为废物,我只是不想被旁人看轻”。
琴夫人收回手指,转过身把草药收拾着,缓声说道,
“来日方长,莫要急”。
莲回感激的望着她的背影,
“夫人从没看轻我,莲回很高兴,也很庆幸遇到夫人”。
琴夫人背着她没有作声,两手忙碌着打理草药,
莲回随口问道,“夫人家在何处?为何独自出门”。
琴夫人的手微顿,声音发沉,说道,“我的家人跟我走散了,我出来寻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来琴夫人家中出了事,这才只身在外,
莲回也不愿去探究旁人的家事,琴夫人不说,她也没问。
“对了,你这身衣裳脱下来,我给你洗洗”,琴夫人从包袱里取了身干净衣裳,
“我带的干净衣裳,你莫要嫌弃”,
莲回身上全是浓郁的血腥味,凝结成的紫红血块,穿着不舒服,
她解开外裳,扯着伤口,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琴夫人上前,站在她身后,喊道,“抬手”,
琴夫人比莲回高大半个头,气息吹拂头顶,发丝扬起。
莲回老实的抬手,琴夫人小心翼翼的给她脱掉外裳,又解开她的腰带,长裙便挂在腰间垮着。
莲回有点别扭的侧过头,耳根泛红,又觉得琴夫人是长辈。
同是女子,也没啥好避讳的。
只是当琴夫人冰冷的手指挑起她的裹胸儿时,
莲回还是羞涩了,“我自己来罢”。
莲回躲在树后,窸窸窣窣的换好衣裳,尺寸刚好,只是下摆稍微长了点,
天青色裳裙佩浅白流波纹腰带,系出纤腰若素。
琴夫人解开莲回的发髻,扶她躺坐在湖泊旁的石头上,仔细替她梳洗着乌黑长发,
“都沾上血了,想来也不好受”,
琴夫人面色淡漠,但手指轻柔,舀着水当头浇下去,冲洗过垂落的青丝。
莲回仰头望着浩瀚星空,鼻尖是琴夫人清冽的冷香。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气味,清咧微冷,如冬日冰雪的气息,
随着琴夫人伏身舀水,气息便吹拂在莲回的脸上,那是一种亲近的感觉。
就像是儿时娘亲哄她,为她梳发的感觉。
不知为何,在琴夫人身上,莲回感受到一种熟悉而亲近的感觉,似是相处时,极为舒服。
纵是琴夫人不苟言笑,可言语行为都待她极好。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莲回坐在石头上,琴夫人给她擦干长发,握着梳子仔细梳着,
发间是淡淡的皂角香,莲回眯着眼,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莹白的光芒。
“夫人是个好人”,莲回轻声说道,“能成为夫人的家人,必然是庆幸的”,
琴夫人的手顿了顿,继续把梳子从头梳到尾,没有应话。
莲回以为琴夫人不愿提及家人,又听她说家人走散,
恐怕是有心结,只是暗自感叹,世间多磨难。
长发垂落,发梢滴着水,阳光正好,莲回索性躺在大石上,手脚舒展,发丝悬空,
被微风吹着拂动,一滴一滴的水珠落在湖边潮湿的土里。
秋日午后,懒懒阳光,莲回只觉惬意极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琴夫人也睡着了,稍微有点别扭的姿势,
离莲回有点近,却又没有挨着。
她枕着手臂,身子蜷缩着,侧身躺在莲回身旁,脸颊离莲回的肩不远。
沉睡后的琴夫人,眉头舒展,神情不似平日里,总是紧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