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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乱青丝(68)

宁子沐漫步回廊中,一袭紫金百鸟朝阳袍,高髻朱颜,镶翠金凤步摇,伴着步履,摇曳生姿,只手轻搭在忻云手上,莲步轻移,华贵威严。

环顾连廊,碧水如波,藤萝紫花垂挂,清幽雅致,心想这苏之年倒是颇费了些心思。今夜,苏之年在别院设了晚宴,宁苏两家本就有些交情,如此盛情之下,倒是不好推却。

在扬州时,宁岐山与苏之年皆是武将出身,志趣相投,情同兄弟,宁岐山善领兵打仗,苏之年善兵法谋略,后因宁岐山授命去漠北征战,而苏之年则举家迁至苏州就任太守,两家交情才淡了下来。

大堂之内,众人已是入座,见得宁子沐入内,纷纷起身行礼,宁子沐免了礼,坐在上方最高位,苏之年、苏暮寒坐在身侧,因是家宴,苏之年只带了家眷,毕竟贵妃出行,仍是需有所避及。

“苏太守数年不见,仍是气色轩昂”,宁子沐淡淡开口说道,

“承蒙贵妃娘娘垂念”,苏之年年约四十,笑容温和,温文儒雅,倒是像文官一些,

“即是家宴,各位不必拘束,宁苏两家素来交好,自是叙叙旧情”,宁子沐微微一笑,如三月桃花盛开,绝美华贵,身侧苏暮寒愣了楞,正送往唇边的手中酒杯停在空中,眼眸直直盯着她,苏之年见状,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才使得苏暮寒回过神来,举了手中酒,一饮而尽,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怅然,别有番清艳之姿。

“犬子顽劣,这般年纪了,仍是轻狂心性,娘娘切勿见怪”,苏之年赶紧说道,为苏暮寒适才的无礼请罪,两家交情再好,那也是曾经,如今她身为贵妃娘娘,又岂容旁人肆意打量。

“无妨,苏将军与本宫自幼相识,自是许久不见了”,宁子沐淡笑了下,并未在意,从前父亲出征时,也多得苏家照顾,尤其苏之年与苏暮寒从小待她便是极好。

“别人这般年纪早已成家,他却仍是浪荡子,可谓门楣不幸啊”,苏之年叹了口气,语气里有几分无奈,

“苏太守过谦了,苏将军智勇过人,率领的虎豹骑攻无不克,是周朝之幸,百姓之福”,宁子沐宽慰道,心中却有些讶异,苏暮寒年长她五岁,如今已年约二十有七,却仍未成婚,在周朝来说,已是相当罕见了。

“多谢贵妃娘娘夸奖,暮寒受之有愧”,苏暮寒听得两人这般对话,俊美如玉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扬手举杯向宁子沐示意,一饮而尽。

“若说智勇过人,谁人可及宁大将军,只是..天妒英才..,微臣恨不能与宁将军..并肩抗敌”,苏之年脸上神色悲恸,他虽是武将出身,但体弱多病,后才专于兵法阵型,自是景仰上阵杀敌,豪气干云的宁岐山。

宁子沐闻言,亦是一脸肃然,夹杂着悲恸的神色,半响不语,苏之年连连叹息,苏暮寒低着头饮酒,一时筵席气氛有些冷了。

“娘娘,吃些菜罢”,忻云上前,给宁子沐布菜,她才眼眸清亮了些,脸上回复了淡然,嘴角含笑道,

“苏太守赤诚相待,本宫替家父在此拜谢”,苏之年连连点头,仍是一片怅然悲伤之意,

宁子沐见得远处案几上,坐着一名身着鹅黄衣裳的女子,容貌姣好,面容与苏暮寒有几分相似,便引开了话题,开口问道, “那位佳人可是苏欣?数年不见,竟也及芊了”,

“正是幼女苏欣,白驹过隙,一晃都这么些年了,老臣不服老都不行了”,苏之年开口回道,神情从悲痛中和缓过来,疼惜地看着爱女,

苏欣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越过案几,走到宁子沐跟前,款款作福,行礼说道,“民女苏欣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凤体安康”,苏欣容色姣好,神色自若,举手投足间倒是颇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苏家人长相皆是出众”,宁子沐端详苏欣片刻,缓缓说道,此言一出,苏欣眼底喜悦,苏之年亦是颇为欣慰,宠溺地看着苏欣,

“忻云,赏苏夫人,赤金松鹤长簪、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链,赏苏欣,孔雀绿翡翠珠链”,宁子沐封了赏,苏家行礼谢恩,感激不已。众人又讲了些从前旧事,气氛倒也融洽,苏之年安排了些歌姬与舞姬表演,宁子沐看了会,便推脱路远身乏,先行离开了。

回廊转折,侍卫小步在前,提着灯笼,照着亮,忻云搀着宁子沐,往寝处走去,夜空繁星点点,弥漫着藤萝花香,芳香醉人。

“青笙呢?”,筵席一散,宁子沐便开口问道,想到青笙,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不过两个时辰,竟有些挂念她了,

忻云忙不迭地回道,“青笙在房间里呢,奴婢怕她迷路了,便嘱咐她在房间里不可出来”,心中暗想,主子对宠物可真是好啊,离了半会都舍不得。

想到这一路上,每次夜里她拖了青笙在房里歇息,第二日,她却总是从主子的房里跑进来,想来主子惯着她,让她在侧榻随侍罢。

宁子沐先去了青笙房中,甫推开门,一道青色的身影便扑了过来,东瞅西摸,双手在她身上乱翻着,宁子沐拧了拧眉头,一把推开她,凤眼横扫,喝道,“不懂规矩,横冲直撞,像什么话!”,

忻云见得她动怒了,赶紧一把拉过青笙,见她不断挣扎着,连连柔声哄到,“怎么了,青笙,别慌,别慌,给忻云说说”,青笙抬了头,小脸扭曲的,眼泪汪汪的,紧抿着嘴,委屈极了,

“饿……”,嘴一张,话语一出,那委屈就铺天盖地袭来般,扁着嘴,豆大的泪珠在眼里转了又转,又死死憋在眼眶里,让人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

“怎么回事,忻云,没人送饭过来么!”,宁子沐厉声喝道,让忻云慌了神,急急说道,

“奴婢陪娘娘去的急,一时给忘了,奴婢马上叫人备饭去”,忻云抬起裙角,一时顾不得仪态,便往外跑出去。

宁子沐抬眼看着那站在一侧,还扁着嘴的人,拉过她的手,往桌边走去,青笙挣了下,被宁子沐一瞪,也就乖乖地走了过去,两人坐在桌前,沉默无声。

咕噜咕噜,青笙的肚子突地叫起来,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特别大声,青笙扭捏了两下,宁子沐嘴角抽了抽,紧抿着下唇,神色淡然,倒是青笙闹了个大红脸,旁若无人地嘀咕了着,

“呀,门外的蛤蟆叫的真响啊”,

这蛤蟆还是从林湄儿教她的,那时她总是缠着月汐在池边玩,林湄儿便悄悄扯过她,背着月汐,指着池塘里,很丑的一个东西说,那个是癞蛤蟆,它老想着吃天鹅肉,如果她再缠着月汐,她就会变成那个东西,她吓得都快哭了,所以才听了一遍就记住了这种咕咕叫的动物。

宁子沐闻言,嘴角狠命的抽搐着,终于强忍不住笑意,噗地笑了出来,一时间,笑颜如霞,光芒万丈,

“不准笑”,青笙羞红了脸,急急用手去捂住她的嘴,宁子沐躲闪着,笑如稚童,简单纯真,不含杂质,若是有人看见此时的宁子沐,定是要大跌眼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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