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了,麻醉师下班了,而且麻醉剂也用完了。”医生又道:“这样吧,我给上一级的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们。”
我问道:“对不起医生,虽然我不懂医疗常识,但我看见柜子里有一瓶药贴着麻醉剂标签。”
“那个不行,那个是应付检查的。”医生道:“如果给你们用了,有人临时抽查的话,我们这边很难办。”
我心想:好温暖,像是回到了十二城。
斐瑞在我怀里疼得瑟瑟发抖,他应该已经忍耐我很久了,因此对这个医生无法忍耐了,转头低吼道:“能不能快点!”
啧啧啧,你们上流人士发火都不骂脏话吗?
是我的话,现在已经在打滚大哭举横幅了。
医生显然没被吓到,只是上下扫了他一眼,对我道:“管好你伴侣,反正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只能转上级了,要不然我给你动手术,你会更痛。”
“那就动,现在。”斐瑞深呼了一口气,面色苍白如纸,见医生惊讶的样子,他喊道:“现在!听不懂吗!”
但终究是个虚弱的omega,吼完没多久,他几乎就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我怀里了。我听见他跳动地异常厉害的心脏,同样也看见了他潮红的脸,和几乎失焦的双眸。
他应该从来没有受过伤,所以才这样着急失态,以至于他忘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call卡尔璐家帮忙。虽然时间也会久些,但绝对不会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差点把我逼入绝境的人,面对生命危险时,原来也只是个普通人。会想不到最优解,会失态,会分不清糟糕的选择是可以不选的。
就这样,斐瑞被推入了手术台。
我看着终端联系人页面的江森,思考了下,给他发了个消息。
十五分钟后,护士急急忙忙地从手术室出来了,十分有压迫感地命令我进行消毒穿上防护服进去。
好家伙,搞得像我才是主刀医生一样。
我一脸茫然,但仍然跟进去了。
进到手术室后,我终于经历了一些来自贵族少爷的小小震撼。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好疼!好疼!”斐瑞被按在手术台上,汗水涔涔,脸色潮红。他漂亮的蓝色眼眸瞪着,瞳孔缩成针尖,脸颊被泪水浸润着。愤怒和痛苦让他显出极致的癫狂与烦躁,“好疼——!啊——救命——好疼!我要杀了你们!陈之微!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腰部却弓成了脆弱的弧度,锁骨上蓄满了汗水与汗水。
斐瑞在疼痛面前失去了所有的假面,脸皱成一团,曾经温柔的嗓音现在变得沙哑高亢,一连串的尖叫与嘶吼使得他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护士对着我大喊:“给他临时标记!快点!快去安抚他!”
标记行为能让被标记着在瞬间产生极大的愉悦与兴奋,同时也会让被标记人产生依赖与恋慕的情绪。在omega情热期时,只有彻底标记才能缓解,然而平时却可以以临时标记替代。但标记之所以是标记,就是会因为有信息素覆盖。
我现在标记他的话,他的身上会持续三天拥有我的信息素,同时会对于其他alpha产生对抗。
三天后,标记会消失,雨也会停。
斐瑞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我感觉到他尖叫嘶吼的声音小了些,只是身体仍在扭动和挣扎。
bro,我懂你,人为砧板我为鱼肉的感觉确实不咋样。
“不可以,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这样子是对他的背叛!”我顿了下,又道:“有没有其他缓解他疼痛的方法?标记是不可以的,我不想标记他之外的任何人。”
护士失语了,他看着我:“你是不是有病?都——”
“啊——疼!”
医生显然在这时下了重手,斐瑞的声音高高抬起。
这一下给他的刺激远胜于他的心理斗争,因为我感觉到他的目光看向了我。此时,医生也一脸烦躁地看着我:“能不能标记?他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其他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于轮到我咯。
我一脸抗拒,却又很是受不住似的,沉默了几秒,然而护士已经反手把我押住送往了斐瑞身边。
刚一凑近,斐瑞就咬着牙,紧紧地看着我。他的脸颊上满是泪水,伤痛使得他此刻如同被雨水浸湿的蝴蝶,美丽易碎。他的脸疼到扭曲,发出近乎喘息的声音,“好疼,救救我。”
“我也救了你,不是吗?”斐瑞眼睛通红,嘴唇干涸,他凑近我,用着几乎逼迫似的话术,“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救你,你忘了吗?”
我日,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知道了。”我闭上眼,靠近他,嘴唇贴近他的脖颈,“对不起,是我造成了这一切,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会做的。”
茶花的清香瞬间袭来。
第20章
我凑近了他的脖颈前, 先深呼了口气,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靠近了。我动作之时,斐瑞的手便已经拽住了我的袖口。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或许是在忍耐疼痛,或许是在害怕。
察觉到我的迟疑, 斐瑞攥着我衣袖的力道更大了, 仰头望着,眼睛紧盯着我不放。医生仍然没停止动作, 他沙哑的嗓音便也只能溢出一连串的痛呼, “啊——疼,疼,快点——”
我不再犹豫,凑过去禁锢住他的腰部, 低头咬上他脖颈的信息腺体,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原本淡淡的茶花香在顷刻之间逸散而出,仿佛艺术品揭幕的一瞬间,纱帘轻柔地落在地上。斐瑞像是瞬间失力了一般, 身子瘫软在我怀里。我听见他急促的呼吸, 嗅到茶花的清香变得馥郁无比,甚至带着几分甜味。
斐瑞不再有任何抗拒, 甚至显得渴求了起来, 半眯着的眼睛颤动着,睫毛翕动起来。临时标记带给他的愉悦如此明显, 他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那是极其淡的绯红, 薄唇也张开反复吞咽着空气。
“哈——”
斐瑞完全沉沦在被标记的快乐之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 那笑声短促又轻浅。他的思维似乎已经胶着了,半眯着的眼睛里藏着一抹蓝,这蓝色柔和又迷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静谧愉悦的快乐来,快乐得让他用牙齿咬住了一小截舌头。
……这么色的吗?
我直接荤了头,身上的血一会儿往上面的脑袋冲,一会儿往下面的脑袋冲。
充血过头的两个脑袋开始吵架。
不行!会死!
可憋着也不行啊!
快乐三分钟,安静一辈子!
不……我……我绝非三分钟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会死!
死不可怕,快乐难得啊!
畜生,你懂甚么!
它们吵不出胜负,我只好转移注意力看向医生。
医生全副武装,手中的手术刀映射出几分寒光,随后割开了斐瑞的一处肌肉,鲜红的肌肉组织让我看得心如止水。
怀里的斐瑞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痛,他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的冰冷的身体努力贴近着我,被拽着的手突然缠绕上来一些冰冷——斐瑞将他冰冷的手指挤进了我的指缝中,仿佛是湿冷黏腻的蛇一般将我的手禁锢住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