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绣想找舅舅说点儿事,往回走了几步,景年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她大腿:“姐姐,抱!”
“小黏糕。”方锦绣笑嗔一句,弯腰把崽崽抱起来,“唉哟好重呀,乖宝,你再长大一点儿,姐姐要抱不动了。”
景年小脸贴在姐姐脖间,噘着嘴巴不说话。
他刚看见了,陆叔叔牵姐姐的手!
男生不能随便牵女生的手!
这是他姐姐!
气气。
不过姐姐喊重,他担心累到姐姐,只让姐姐抱了一会会儿,就下来了。
一站到地面上,立刻拉住姐姐的手,陆叔叔牵一只,他牵两只!
方锦绣哪知道小崽崽奇怪的好胜心,以为他只是好玩,好笑道:“年宝,姐姐要去找舅舅,这样没办法走路了。”
“好吧。”景年不甘不愿地松开一只,然后自己两只手拉着姐姐一只手,“我也要去。”
“你做什么?”方锦绣问。
“我给哥哥写了信!”景年张开手掌给姐姐比划:“我写了五页纸!”
要让舅舅帮忙给哥哥送过去。
那真的很多了。
方锦绣夸赞道:“这么棒呀!”
崽崽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我想哥哥了……”
方锦绣摸摸崽崽发顶,小朋友的感情就是这么单纯,不见了就想念,她家这个粘人崽尤甚。
她牵着崽崽在书房找到舅舅,宗恒见姐弟俩一起过来,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事?”
“舅舅,姐姐找你!”
景年的信还没有装起来,他要先买一个信封,还有邮票,封好了才会给舅舅,现在过来只是想跟姐姐一起。
小崽崽不知道,他的信都是由宗家企业里的人,直接人肉带过去的,根本不需要邮票。
但是写信就是这样的啊,贴了邮票才叫寄信,小朋友如此坚信。
“坐。”宗恒挥手示意。
方锦绣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景年挨挨蹭蹭,跟姐姐挤到一个椅子上,亏得这种太师椅够大,两人坐也不挤得慌。
景年从来懂事,也不乱讲话,方锦绣就没有让他出去,直接跟宗恒说:“舅舅,我想跟您打听一件事,当初你找我妈妈的线索,去她学校打听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其他人也在找她?”
她想知道,如果她生父还活着,是否找过她妈妈。
其实这个问题,不是很有必要问。
舅舅隔了十几年,还能找到她,那个男人还跟妈妈谈过恋爱,但凡上一点儿心,不至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宗恒挑眉:“你遇到什么事了?”
方锦绣知道瞒不过舅舅,也没打算瞒他,就把刚才陆远峰过来跟她说的事情从头到尾重复了一遍。
当初她去索回钢笔,舅舅就陪着她,前情就不用再说了。
宗恒面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静静听完,问方锦绣:“你怎么想?”
“我姓方,是宗家和张家的后辈。”方锦绣毫不犹豫道。
养父在她母亲死后,收养了她,又以“方”姓庇护她,所以她从未动过改姓的念头。
张姓来自她外公,宗姓来自她外婆,她是这两姓的孩子,其他一概不认。
宗恒点点头,还好,没有傻到底。
自从知道表姐张琳玉是怎么死的,他就把外甥女的生父当个死人了。
如果不是死了,怎么会让老婆孩子落入那等境地。
不管有什么苦衷什么难言之隐,当年张琳玉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没有做好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准备,为什么要欺负女孩子?
或许此事张琳玉也有一部分责任,但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的人去问的时候,学校方面没有提起过。”他回答方锦绣最初的问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人再去问一下。”
“那就麻烦舅舅了。”方锦绣说:“我跟小陆说,他打听到什么消息,也会来跟您说。”
宗恒赞许地点头,这种事当然应该他们当长辈的来处理,小孩子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
“那舅舅你忙,我们先走了。”方锦绣牵着景年出去。
景年扭头冲舅舅招手:“舅舅我给哥哥写了信,帮我带给他呀!”
宗恒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出去到院子里,景年好奇地问:“姐姐,小陆是谁呀?”
“是你陆叔……陆哥哥呀!”差点儿一秃噜嘴,说错了。
嗐,都是一开始没起好头,现在就很难改正。
景年呆了呆:“可是陆叔叔不是比你大吗?”
方锦绣卡了一下,说:“姐姐这是昵称,他不介意。”
景年眼睛一亮:“那我也能喊昵称吗?”
他才不想喊“陆哥哥”!
方锦绣:“……不可以哦。”
“那小陆叔叔呢?”崽崽眼珠子转了转,就要喊“小陆!”
“哥哥。”方锦绣又纠正了一遍,刚想说不可以,突然想起来,陆远峰还有个哥哥,用大小区分,好像是对的?
“可以,那就喊‘小陆哥哥’,不能再叫‘叔叔’,知道吗?”方锦绣叮嘱。
“知道!”景年捂着嘴巴偷乐。
方锦绣:小崽崽的心思,奇奇怪怪,不知道怎么就开心起来了。
大院。
关系并不亲密的三家“邻居”,卷入了同一件事当中。
杨红玉回家之后,就冲进了自己卧室,门一锁,中午她妈喊她吃饭她也没出去。
钢笔丢了。
在大院里丢的。
还被陆成岭一家给捡到了。
她脑海中不断出现各种场景,方锦绣指着她骂“小偷”,所有人都用看小偷的眼神看她,学校里,大院里,她最熟悉的两个环境,都会被破坏掉。
杨红玉趴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我不是小偷……”
*
陈家。
闻询捏着钢笔回到陈家,一路上脑子都是懵的,浑浑噩噩,人事不知。
这只钢笔怎么会出现?这明明是他送给琳玉的钢笔,上面的字还是他亲手刻的。
可是琳玉……琳玉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亲眼看见她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已经泡得浮肿,但绷在身上的衣服,就是他眼熟的。
那件鹅黄色上衣,布料是他们一起去百货商店买的,又借了宿管阿姨家的缝纫机,琳玉自己踩着缝纫机做的,左边袖口收线的时候,因为黄色线不够了,有一半用的是白线……
钢笔……琳玉当时的随身物品里面,并没有钢笔,可他过于伤痛,没有多想,只留了一块手帕作为念想,其他随身物品,都给她随葬了。
“爸爸!”女孩子清脆的嗓音唤来,紧接着一个人影扑到他面前,抱住他胳膊叫道:“爸爸,你怎么才回来,饭都好了,就等你了。”
闻询被女儿拉到饭桌上坐下,陈家一大家子,包括两老,陈家两个儿子陈文海、陈文涛以及他们的家人,还有闻询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一家人都没开饭,还在等闻询。
陈家大儿子陈文海,孙子都已经有了,按理说这样的大家庭怎么也该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