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眨眨眼,衣服上的灰当然是排演的时候在地上打滚沾上的。
哥哥果然心疼他,刚才发现他受伤了,都没顾上嫌弃他衣服脏,直接抱着他进来上药。
一想到这些,景年心里就软塌塌热乎乎,很想抱一抱哥哥。
宗廷:“说话。”
景年:“……”
算了,还是等他洗干净了,哥哥消气了再去撒娇吧,现在可能会被哥哥推开,很没面子的。
“今天是……”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宗廷讲了一遍,甚至不用讲前情提要,因为昨晚已经讲过了。
说起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昨晚信誓旦旦地说“没关系,我能忍”,今天就光速打脸了。
唉……
不过他宁愿在哥哥面前被打脸,也不想忍陈平那个坏家伙。
坚决不肯妥协,果断把人踢了,然后他就自己顶上了。
时间太紧张了,没功夫再让他慢慢背台词,于是干脆直接开始彩排。
其他人正常彩排,景年拿着剧本,一边彩排一边记台词。
一开始当然说得磕磕巴巴,但他确实很熟悉台词和动作,哪怕台词磕巴动作断断续续,第一遍好歹勉强顺下来了。
第二遍的时候就好多了,他看台词本的时候少了很多,动作也变得更连贯。
到了第三遍,他只看过四次台本,其他台词偶尔有一两个字对不上,或者语序调整了,动作几乎没有出错,表现好得惊人。
大家都又惊又喜,毛小兵咋咋唬唬地喊叫,说早知道他这里厉害,早该把陈平换掉了,景年演得多好啊!
其他人也跟着夸,小朋友夸人,都直白又热情,把景年夸得自信心空前膨胀,很想表现一下。
第四遍他表现得更好更卖力,只看了两次剧本,动作……动作做得也很好,最起码他撞到桌腿上,都没有同学发现。
教室里就是这点不方便,后面彩排到舞台,是他们把课桌都推到教室前半部份腾出来的,地方小不说,还特别麻烦,用完了还得搬回来。
宗廷听得一阵无语,那个叫“陈平”的,不管是他,还是他背后教他这么做的家长,都太蠢了。
想占便宜,他家崽这么一个人傻钱多速来——这话是听方锦绣说的,他觉得很形象。
好好把他家崽崽忽悠着,忽悠好了,一个几块钱的帽子算什么。
这么着急上赶着得罪人,还一得罪就是一片,这是怎样一种愚蠢的作死精神啊,是觉得校园生活太好过了吗?
不过他家这个崽也不太聪明,宗廷继续给他擦药油,不解地问:“撞到腿了,你自己没发现?”
“当时只有一点点疼!”景年努力辩解。
他刚撞上去的时候,当然是疼的,但是正在排演中,他觉得疼得不厉害,以为就是碰了一下,并不严重,所以没当回事,甚至忍着疼继续彩排。
后来越来越疼,那点儿好脸面的小脾气发作,又觉得都撞完好一会儿了喊疼,有点儿大惊小怪的感觉,就一直忍着。
上车的时候还是被司机叔叔看出了他走路时候不自然,担心地多问了几句,才知道他撞到腿了。
司机可是知道家里这个最小的崽崽有多受重视,一见到宗廷就跟他汇报,本想先偷溜回屋换件干净衣裳的景年,就被抓了个正着,直接被拎过来上药。
宗廷无奈叹气:“现在呢?”
崽崽弱弱地说:“好疼……”
“疼也忍着。”宗廷揉开药油的动作一直没停过,这个味道他也不喜欢,但是治疗跌打损伤确实管用,能揉开吸收的话。
景年瘪了瘪嘴巴,不哭不闹,疼极了就轻轻吸气,腿却控制着不乱动,乖得让宗廷觉得揪心。
“明天还彩排吗?”
以宗廷的脑子,其实不用问这个答案很清晰的问题,但他还是问了。
景年毫不犹豫点头:“当然要呀,我们时间太少了,大家商量好了,周末上午也继续彩排呢。”
宗廷:“腿不疼?”
景年:“疼。”
宗廷:“彩排的时候碰到,会更疼。”
景年抿了抿唇:“我知道呀,可是大家一起努力了那么久的事情,不能因为我有点点疼,就放弃了。”
他偷觑了哥哥一眼,有些担心他会阻止自己,因为他知道,哥哥肯定更看重他的身体健康。
然而宗廷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合上药油瓶子,起身拍拍他发顶:“加油。”
景年愣了一下,倏地笑开了:“嗯,哥哥我会加油哒!”
“去洗洗。”宗廷说完,转身走了。
景年也从凳子上滑下来,一瘸一拐地准备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走着走着,隐约发现哪里好像不对劲。
他仔细想了想,想了又想,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发顶。
一手的药油。
景年:“……!”
哥哥你摸我头发没洗手!
这是意外吗?
是哥哥忘了吗?
哪怕景年很想说是,可是怎么可能嘛,他哥可是个洁癖……
唉,还是生气了吧。
景年甩甩头,甩出飘散开的药油味儿。
算了,反正要洗澡的,把头发也洗洗就好了。
去找哥哥理论?
反正……反正他是没这个勇气。
景年怂唧唧地去把自己洗白白,头发洗了两遍,可是依旧觉得好像自己身上飘着一股药油味儿。
因为他的伤,饭桌上被长辈们轮流关心了一圈,但听说他还要坚持排练,没人给他泄气,都在鼓励他,夸他好棒。
不知道是不是被宗廷细心揉开的药油管用了,第二天景年起来,膝盖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没有昨天疼得那么厉害了。
白天照旧是认真上学听课,课余时间,景年就抓紧时间看剧本。
昨晚回去,他已经把自己的台本背了下来,现在是在复习巩固,他总觉得自己加入的太晚,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向子韬替他挡了几个来找他说话的同学,等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才轻声说:“陈平一直在偷看你。”
景年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他以后不要跟陈平一起玩儿了。
“上课的时候都在看你,老师都发现了。”向子韬说:“你要小心一点儿,陈平他哥哥很厉害的。”
景年终于多了几分兴趣:“他也有哥哥?”
向子韬说:“对啊,在我们学校读五年级,大队委的,可牛气了。”
向子韬所说的大队委,是指学校的少先大队委员会。
这时候少先队难进,三道杠的大队长,一个班也难有一个,整个学校也才不到十个。
别看这些孩子们年纪不大,平时校园卫生、纪律监察、组织活动,都有他们的身影,参与度很高,在学生中间威望也很高。
景年已经不是刚转来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萌新了,大队委啊,他也想要三道杠。
“我为什么要小心一点儿?”景年问:“他哥哥要找我麻烦吗?他不是大队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