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弗渊明白,他说的自然是陈清雾的朋友圈。
“中午一起吃饭?”孟弗渊说。
“不了。还有事。本来准备看完了去你们公司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
孟祁然卸下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一只二十厘米见方的木盒子,递给孟弗渊,“送你的礼物。”
“什么东西?不会是手-雷吧。”
“……”孟祁然几分无语,“可不就是。你捧好了别摔,一摔马上爆-炸。”
孟弗渊露出“你几岁了”的嫌弃表情。
自始至终,孟祁然只拿余光看了看陈清雾。
不知为何,竟觉得愧对,那隐约的窒息之感,不知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痛苦。
她一定过得很开心,看着都不似以往那般,总有形销骨立的清瘦之感。
叫人痛苦的,不是她很幸福,而是,原本他也有机会给她幸福。
孟祁然没让情绪流露丝毫,拉上了双肩包的拉链,敛下目光,说道:“我已经逛完了,先走了,你们慢看。”
孟弗渊没说什么,点点头。
孟祁然最后轻轻地瞥了陈清雾一眼,颔了颔首,便转身往展厅出口走去了。
逛完展,一行人回到车上,去往孟弗渊提前预订的餐厅。
七座的商务车,陈清雾和孟弗渊坐在最后一排。
孟弗渊将那只木盒拿了过来,放在腿上。
陈清雾偏头挨近,等他打开。
木盒有个带插销的黄铜锁,拔下那插销,将盒盖翻开,两人一起愣住。
似是小苍兰的颜色,衍在水中,那一点点近于透明的雾紫。
那只水杯。
那只“花与雾”。
第49章
中午吃过饭, 大家商量行程。
麦讯文父母打算去东城的老城区逛一逛,而麦讯文则想去参观孟弗渊的公司。
今日开展,翟靖堂工作室好几个陈清雾昔日的同事来了东城, 他们约了晚上聚餐,让陈清雾也一定参与。
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地兵分三路。
麦讯文上一回回乡祭祖, 只从东城转机,没来得及与孟弗渊多做交流,这是孟弗渊的公司搬到新地址以来,他第一次前来参观。
各个部门大体都参观过之后,麦讯文问孟弗渊,“你们研发进度怎么样了?”
“近期准备进行第一次整机开机测试。”
“那倒是比我以为得进展迅速。”
麦讯文在孟弗渊的许可之下,进了中央的展厅, 操纵第一代机械臂体验了一把,“这比我整天钻研搜索引擎的算法有趣多了。”
“你可以过来工作,我高薪聘请。”
麦讯文笑说:“合伙人我还有兴趣,给你打工就算了。”
都知是玩笑话, 没有当真。
两人去往楼上孟弗渊的办公室,麦讯文说:“我今天才想起来, 之前见过你女朋友。”
“什么时候?”
“读研的时候。跟你弟弟一起去的,是她吧?”
“嗯。”
“我记得,那时候她不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吗?”麦讯文露出几分费解的神情。
孟弗渊说:“对。我抢过来了。”
孟弗渊很少同外人分享自己的感情状况,不管是裴卲还是麦讯文,都对个中详情毫无了解。
麦讯文一脸震惊, “真的假的?我一直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是我失敬了。”
玩笑过后,孟弗渊同他详细解释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麦讯文说, “难怪上次她去洛杉矶我们家里,吃饭的时候,一直对你过去的事情感兴趣。”
孟弗渊一时怔然。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过去多么值得大书特书,但原来爱他的人,会竭尽所能从时间的罅隙里捡拾细节,只为还原一个更为真实的他。
她或许也有遗憾,自己过去对他实在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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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雾与朋友吃过晚餐之后,又去了KTV。
一直过了晚上十点半,才回到家中。
晚上吃的火锅,一身挥之不去的气味,进门之后,陈清雾先剥了一身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去岛台那儿倒水喝时,一下停住动作。
“花与雾”的那只杯子,已然洗净,与她高中做的那只白色岩纹陶杯,和孟弗渊初次做的那只黑釉杯放在了一起。
她的研究生毕业作品,个人风格初露端倪,技艺相对现在当然有所缺乏,但站在老手的角度,也得承认它的完整性。
这样一个杯子,此前被孟祁然放在精致的玻璃展柜之中。
此刻,它和两件稚拙的新手作品放在一切,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似乎,这才是它该有的归处。
它“被使用的后半生”,今天才真正开启。
陈清雾拿起这只杯子,握在手中,久久端详。
倒了杯水,陈清雾往书房去找人。
孟弗渊听见脚步声时,迅速而不动声色地掩上了书桌抽屉。
陈清雾走过去,却见机械机器人“弗兰肯斯坦”被拿到了书桌上,便问:“在做调试?”
“嗯。试一试新指令。”
陈清雾将水杯放在桌上,向着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满屏的代码,实在让人眼晕。
孟弗渊则看了看那只水杯,自然不过地端起来喝了一口,“是件好作品。”
“紫色是很不稳定的颜色,稍有不慎就会偏红或者偏蓝,当时为了做出这个效果,至少重来了二十遍。”陈清雾笑说。
“所以束之高阁确实很遗憾。”
“我没想到祁然会把它还回来。他的性格其实有一点……”
孟弗渊补充:“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用,也不会给别人?”
陈清雾笑着点点头,“你作为兄长,确实非常了解他。”
祁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它物归原主呢?彻底的释然,还是决定整理心情,重新出发?
无论如何,她能领会他的祝福,作为“弟弟”和“青梅竹马”的双重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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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讯文一家在东城再逗留一天,便出发去往其他城市。米拉想去爬长城,说是上一回去,只有空逛了故宫,多少有些遗憾。后续还想去看熊猫,吃火锅。
之后一段时间,陈清雾又单独一个人去看了一遍“尘土与烟霞”的展览。
生活归于平静之时,陈清雾接到了陈遂良的电话。
廖书曼的美容院有个员工操作不当,致使某位老顾客皮肤过敏。廖书曼赔偿之后,多番道歉,还是没能把人留住。那位顾客的闺蜜团也都是廖书曼的常客,这一下流失了好几位优质客户,廖书曼着急上火,又碰上最近流感,直接发高烧住院去了。
陈清雾立即回家一趟。
她到时,廖书曼已经回家了,发热门诊常年人满为患,感冒发烧又是自限性的疾病,烧一退,暂无反复,医院就委婉要求出院。
廖书曼正歪靠在沙发上休息——她刚退烧没什么力气,又嫌躺久了不舒服。
茶几上放了一碗白粥,只动了几口。
“爸呢?”
“谁晓得他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