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238)
“兵部尚书已然年迈,常蔚是兵部左侍郎,又有薛容一案功劳加持,在兵部说一不二不会太难。”
韩陌忍不住:“皇上之前难道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常蔚?”
“这就好比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在看到这些证据之前,朕也还没有把事情往复杂了想。但他是常蔚,事情就不会简单。”
韩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常蔚是个机警的人。先去收集他的罪证,最好主动掌握到他们的阴谋,在行收押审问。”
皇帝说着从桌上取了一块龙形玉佩,递给他道:“朕这块玉佩各级衙司都有备案,如遇阻碍,可凭它便宜行事。”
韩陌叩头接过,然后道:“如若查探半路让他发觉——”
“那就立刻收押,不要犹豫。”皇帝面色深凝,“你动作也要快一点,夜长梦多。”
“臣遵旨!”
……
苏婼早起梳妆完毕,就拿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扶桑:“这是画好了的机括图纸,你拿去正院交给老爷。”
扶桑道:“老爷那边不是还没催吗?姑娘这么着急作甚?”
“早拿去早了。”
苏婼没有多说,打发她去了。
苏绶一夜心绪不宁,懒得回房扰醒徐氏,索性在书房小床上窝了一夜。
早上到了衙门,就接到了来自镇国公关于防卫署机括改造的催促,在肚子里翻滚了一晚上的心事不得已也撂到一边。赶到中军营见了镇国公,对方十分忙碌,传见的人一批又一批,看得出来防卫署这事是不能再拖了,便粗略地说了说关于着手动工的大致时间,赶了回府。
可巧苏婼就打发人把机括图纸送了过来,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熨贴。再仔仔细细把这图纸看过,就更加舒坦了。
抬头看着扶桑,他问道:“早前问你们姑娘还没有做好,如何这么快就拿过来了?”
扶桑忙道:“回老爷的话,姑娘昨夜里没怎么歇息,净忙着这个了。姑娘说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替老爷分忧解难,也替苏家把事情办好,不能疏忽。”
苏绶望着她:“她真是这么说的?”
“请老爷明鉴,”扶桑跪下地来,一字一句道:“奴婢不敢撒谎。姑娘虽为女儿身,却处处都为苏家着想,从未有侮过苏家的名声。即使是面临太太意外身故之事,也不曾有丝毫任性冲动,就这份沉着冷静,奴婢以为,就是许多人家的公子,也比不上我们家姑娘强,更不要提姑娘还有那么高的才气了。”
第273章 他一定有所触动了
苏绶看着俯在地下的扶桑,长久之后才抬起目光,拿起那一叠图纸,走了出去。
扶桑直起腰来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跨出院门,才站起身来。
游春儿在前门下等候,看到苏绶大步出来,赶忙迎上:“老爷,出门么?”
“去天工坊。”
苏绶跨上了马车。
马车驶上街道,苏绶透过门缝看着前方游春儿的背影,说道:“你进来。”
游春儿回头称是,随后躬身走了进来,在门口的小杌子上坐下。
苏绶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替婼姐儿办事?”
游春儿听闻,一个激灵挺直了身子。
苏绶斜眼睨他:“你不要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时常晚归,难道不是你在给她打掩护吗?她都认了她就是鬼手,你还不认帮她跑腿?”
游春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老爷饶命!小的就是帮姑娘,帮姑娘赶了几回车。毕竟大晚上的,小的也怕不安全,就,就自作主张给姑娘跑腿了。还请老爷轻饶!”
苏绶鼻子里微哼,转过目光:“你倒是会替她开脱。”
游春儿不敢做声,深深把头垂下去。
苏绶深吸气:“看来她确实还挺得人心的,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部都这么帮她说话。”
游春儿抬头觑了一眼他,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苏绶睨他道:“起来吧。”
……
扶桑回到绮玉院,满面笑容的到了正在整理书本的苏婼身边。
“姑娘交待的事,奴婢都办好了,给了老爷。”
苏婼头也没抬:“老爷在家么?”
“在家,刚回来。”扶桑上前打着下手,一面把才才在书房的情形禀报了,“老爷在问奴婢话的时候,语声温和极了,奴婢还从来没有看到老爷这么温和过呢。”
苏婼看了她一眼,轻呵了一下:“那是不是你意会错了?”
“不会的,奴婢看的可好仔细呢。”扶桑一脸认真。收了两本书,她又道:“到底血脉相连啊,不费吹飞之力就得了姑娘这样的女儿,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奴婢相信老爷心底也是有所触动了。”
苏婼叹息了一口气抬头:“可这又是我该指望的么?有爹没爹,我都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即便像你说的那样,那如果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没有都不重要。”
扶桑听她这么说,倒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门外这时候传来了说话声,她探头看了看,说道:“是太太来了。”
苏婼听闻也把书放下来,迎到了房门口。
徐氏挽着她的手,招呼着身后的丫鬟走进:“我哥嫂送了一些莲蓬来过来,倒还十分新鲜,我拿下来给你尝尝。”
“您何必这么费心呢?留着自个吃多好。”
苏婼知道她娘家兄嫂并不是那宽厚人,不然她也不会梳头到半路还嫁出来。如今对她亲热些,也七八分因为她成了官太太。
徐氏坐下道:“我还不耐烦他们送呢,不过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到那不相往来的份上。”
苏婼掰了一只莲蓬,笑着塞了一半给她:“那是您人好。——还挺鲜甜的,您尝尝。”
徐氏依言尝了一颗,然后道:“我原本昨晚就要给你送来的,但你不在。你如何回来的那么晚?”
苏婼垂首剥莲子:“这几日我在外办点事情,回来的就晚了。”
“你爹是不是也知道?”
苏婼点点头,望着她说:“他没告诉你吗?”
徐氏鼻子里哼出声来:“他的事他几时会主动跟我说?问他他还不答呢。昨儿夜里不知我又怎么得罪他了,他在书房睡的。”
苏婼收敛神色:“他当了十几年冷漠无情的丈夫,也许已经习以为常了。”
徐氏道:“这话怎么说?”
“他原先对我母亲很冷淡,对您他还会忍让,但对我母亲,他从来没有给过好的脸色。”
徐氏怔然:“这又是为何?”
苏婼轻轻摇头,握住她的手:“父母之间的事情,不该由我来说,您想知道,就直接问父亲吧。终归还是那句话,您和我母亲不一样,您和父亲是要走一辈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您去试一试走近他,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
苏绶与谢氏夫妻之间的秘密已经揭开,苏婼不想偏激地做出一些评定,不管怎么说苏绶与徐氏间是没有仇恨的,他们有条件相互扶持到老。
作为前世受过徐氏之恩的她,也希望苏绶能够成为他的良人,是徐师这辈子能够有个安稳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