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意千欢(5)+番外

“你不去?”薇珑蹙了蹙眉,“不是说好了?”

吴槐心想谁跟你说好了?“王爷最怕的是您出岔子,这事情可由不得您。小的身手不佳,一把年纪,去了也是添乱,还不如留在王府,帮您打理些琐事。”

“不惑之年是一把年纪?”

吴槐愁眉苦脸地道:“小的要是跑去找王爷,这辈子就到尽头了。只要关乎您,王爷那脾气是点火就着。您就可怜可怜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

他絮絮叨叨的时候,意味的是打死也不领命。薇珑叹气,“快去安排。”他定能安排得滴水不漏,不需叮嘱。

吴槐敛起愁容,正色称是而去。

薇珑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只盼着父亲能够早日归来,一路顺遂。大不了,明年春日陪父亲一同出游。

被梁湛盯上,是在来年正月的宫宴上。若称病回避,皇帝一定会派太医过来,装病是欺君,真祸害自己的身体又难保不露破绽,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

徐步云的双亲是她的舅舅、舅母,但舅舅已赋闲在家,徐步云今年刚到锦衣卫当差,当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她信任他们,但他们护不住她。

与梁湛身份相等,又能护她周全的人,只有父亲。

父亲在外,即便是身怀绝技,若遇到前世寡不敌众的情形,也回天乏术。回到家中,即便有人起了歹心,也很难找到机会。

是考虑到这些,薇珑决意请父亲回京。再有一个原因,是思念。

对父亲来说,父女只分别了月余光景;对她来说,却已有数年的生死之隔。

没有人知道,她盼望见到父亲的心有多迫切。

·

半个时辰之后,吴槐回来复命:“郡主放心,安排妥当了,二十名侍卫已然启程。”

薇珑正在习字,笔未停,笑了笑,“知道你办事麻利。”

“还有一件事要知会您。”吴槐面露难色,“唐家又来人了……”

“你再不冷不热地给人一个软钉子碰。”

“可是……”吴槐忐忑地搓了搓手,“这次来的,是唐将军。”

“谁?”薇珑手一抖。

吴槐喃喃地道:“是唐将军,也就是临江侯、五军大都督。那位爷……他不给我难堪,我就烧高香了。而且,他也是来送请帖,问您得不得空,称有事请教您。”

“……”薇珑放下笔,片刻语凝。她不明白,他怎么会过来。难道唐修衍被吴槐惹恼,跟他告状了?

不可能。

或者,建小佛堂对唐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有那么一刻,她特别想去见他。

可是不行。

比前世提早相见又有什么用?父亲归期未定,一点点避免重蹈覆辙的把握都没有。

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祸国妖孽,但从来不否认自己是父亲和他的祸水。愧疚早已成了梦魇。

“你……”薇珑清了清嗓子,“帮我向他赔个不是。今日天气不好,我又有风寒之兆,不宜见客。有什么事,请他跟你说也是一样。”

吴槐笑着点头。这次要是再失礼于人,就是平南王府开罪唐修衡。

唐修衡那般人物,谁开罪得起?十五岁那年,与贤妃的胞弟林同在街头打了一架,打折了林同一条腿。

皇帝没当回事,打着哈哈和稀泥,唐太夫人却动了真气,请皇帝把儿子扔到边关军营去,不立军功,不准回京。

没几日,唐修衡带着两名小厮、一百两盘缠离家。三年后,扬名天下。

曾经闯过的祸事,比之如今的赫赫战功,不过微末小事。

今时今日的唐修衡,冷情、克制、寡言,对女子从来是懒得搭理的做派,只差在脸上刻出“女子勿近”这几个字。

他今日前来,却点名要见郡主,因何而起?万一被郡主的美貌吸引……

“怎么还不去?”薇珑奇怪地望着吴槐。

想多了,而且是胡思乱想。吴槐用力拍拍额头,“是是是,这就去。”

薇珑将写残了的纸张揉成一团,发现自己指尖冰冷。

过了一阵子,吴槐折回来,一副想哭的样子,“小的很客气很委婉地说了您的意思,唐将军只问您何时痊愈,说到时再来。”

“……”他心绪不佳的时候,言行能把人活活噎死、急死,前世只见过他对外人如此,这次,轮到了自己。

谁惹到他了?百思不得其解。

薇珑双手撑住书案,慢慢站起身来,“我去见他。”

是他寻了过来,执意要见,她愿意顺其自然。

原来所有的顾虑、挣扎,都敌不过再见他一面的诱惑。

情意面前,人心是这般的善变、卑微。

第4章 相见(小修)

走进暖阁,薇珑在三围罗汉床上落座。

珍珠帘徐徐落下,形成一道男女有别的屏障。

荷风问道:“郡主,用哪种茶款待贵客?”

薇珑不假思索,“大红袍。”

“那么,给您备一盏六安瓜片?”

“不必。”

唐修衡喜欢武夷岩茶,大红袍是其中珍品。

她一度只喝六安瓜片,恋上武夷岩茶的味道、香气,是与他两情相悦之后的事。

今生初见,她不该迎合他的喜好,可是迎合也无妨,一句巧合就能解释。富贵门庭,用大红袍款待贵客,并不少见。

片刻之后,唐修衡进门来。薇珑站起身来,望着那虽然模糊却最熟悉的身影。

他身着深衣,玄色衣料与边缘的纯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整个人透着冷漠,气势慑人。

薇珑有片刻的身形僵滞。

狂喜、酸楚两种情绪交织,心里分明在哭,只是眼中无泪。

哭不出在此刻帮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在他面前失态。人前喜怒不形于色,是处世之道,只要不落泪不哽咽,心绪就不会显露到脸上。

唐修衡出言道:“郡主无恙了?”

他用她记忆中最悦耳的声线,很直接地揶揄她之前称病。薇珑竭力恢复镇定,又竭力让语气温和、客气一些,“方才失礼,望唐将军海涵。”说完才意识到,彼此说辞与前世迥然不同。

唐修衡语气平平:“京城没有唐将军。”

“……”

唐修衡抬眼淡然一瞥,随后拱手一礼,声音柔和了三分,“在下唐修衡,见过黎郡主。”

“……问侯爷安。”薇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屈膝还礼,说出那四个字。

涵秋请唐修衡落座,荷风奉上大红袍、四色精致的点心。

功夫茶壶随着荷风手势倾斜,橙黄明亮的茶汤,落入小巧的茶杯。馥郁的香气在室内缓缓弥漫开来。

唐修衡端起茶杯,看色、闻香,并不喝。

隔着帘子,薇珑留意到他的举动,牵了牵唇,端杯啜了一口茶。

唐修衡这才将茶杯送到唇畔,浅尝一口,之后,转头望向门口。

他沉默,薇珑只得主动询问:“侯爷前来,有何吩咐?”

唐修衡似是没听到,又喝了一口茶。

上一篇: 意千宠 下一篇: 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