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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53)+番外

作者:九月轻歌 阅读记录

晋王妃不由惊惧交加地睁大眼睛。之前便是再害怕,总会存着三分希冀,愿意相信炤宁故弄玄虚,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点破真相的一句,还是用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

“保重。”炤宁一笑,转去里间。

白薇先交给炤宁几张药方,“您看看,是杨太医私存着的,他是太子妃最信任的太医。韩指挥使命亲信交给奴婢的,此刻韩指挥使在对面的面馆吃面。”

炤宁逐张看完,不由讶然,“都是女子小产之后温补的方子,她这可是第二次了。”

白薇点头,“是啊,怪不得外人都不知道。这次要是传到宫里,皇帝皇后如何都要给太子物色侧妃人选了,子嗣艰难对于寻常官员都是大事,何况太子之尊。”随后又禀道,“他们争吵不休,是因太子妃认定小产是遭了陆家人的算计,苦于没有证据。太子说便是有证据,也要等时机,何况空口无凭——这是打探到的消息之一。”

“还有别的说法?”

“是。”白薇道,“另一种说法,是太子与太子妃近来相敬如冰,见面至多是三言两语。太子处理完政务之后,经常在书房沉思,不容任何人打扰。眼下可以确信无疑的事,是太子妃小产之事。”

炤宁蹙眉深思,神色越来越凝重。

太子几个月以来对陆家隐忍不发,肯定有问题——太子怎么可能不把子嗣的事放在第一位?别说与太子妃情分深厚,便只是奉旨成婚,他也会为之大动肝火。

可他没有。

原因是不是想要故布疑阵、借刀杀人?——陆家已经利用完了,随时有背叛的可能,这世间只有死人能让人全然放心。但他是储君之尊,一定不愿意背负翻脸无情屠戮亲人的罪名,借江府、韩越霖甚至是师庭逸之手除掉陆家岂不更佳,况且眼下这三方摆明了都有这意思。

再有,被追杀的日子里,皇帝的亲信亲眼见过那些人的身手,不止一次说过不输锦衣卫,当然,那时他的用意是为了夸奖她身边的护卫、丫鬟实在出色。

培养出那样的人手,绝不是太子妃可做到的。太子妃若要动用东宫的人手,一两次兴许可能,数次便不可能不为太子知晓。太子若是无心取她性命,早已阻止。

太子妃呢?在整件事里,她也有参与。炤宁想到了那些被人临摹的画,想到了被迫关张的铺子,想到了江素馨、江和仪被惩戒的消息同时传到市井的事——男人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便是恶作剧,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太子妃一直都在帮衬太子,这情形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夫妻两个同心协力。至于近日的矛盾,定是另有隐情起了分歧。

毋庸置疑,隐藏于幕后的元凶,是太子。

他为何要到三年前才出手?因为以往那些年他没有机会,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要折磨她。

心如刀割的日子,她已品尝太久。孤单、病痛、被放弃、流离于世间,那样的时日中,她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是,就是生不如死,是她想要让元凶承受的滋味。

父亲在世的时候,江府如同铸建了铜墙铁壁,太子没有机会。双亲先后离世之后的三年多,她一直足不出户。扬名那年,也只是在皇帝、皇后所设的宴请中露面,平日还是留在府邸,等着师庭逸、韩越霖、程雅端等人找上门。太子总不能派死士入江府取她性命,一旦落下蛛丝马迹,他的地位都会动摇。

直到出事那年,她心绪好转许多,有闲情见见外人,府里有宴请的时候,时不时去凑趣消磨时间,偶尔会出门去找雅端或是到别院散心。

一步一步,她给了人可乘之机,给了人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的机会。

炤宁踱步至窗前,推开窗子,看着夜色中的长街。

街上处处闪烁着灯笼、风灯的光火,行人神色惬意闲散,一派盛世安稳的景象。

世道安稳,她却不得安稳。

风袭来,带给她彻骨的冷,带给她初离京时那种孤单、无助。

竟是太子。

怎么会是他?

与他争斗的结果是什么?

她无所谓,多少次死里逃生,她早就当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可是,别人呢?

她要让他们陪着自己踏上这条凶险之路么?一旦失败,便会痛失一切,甚至死无葬身之处。

并且,失败的机会是十之八|九。一旦他成为新皇,所有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里。

最重要的是,缘何而起?

炤宁绞尽脑汁都想不通。

第032章 选择

第032章

师庭逸与晋王还没用饭,两个人边喝酒边下棋。

晋王坐姿不胜懒散,落下一枚白子后道:“听闻你今日送到江府诸多金银珠宝?”

“嗯。”师庭逸敛目看着棋局,“往后还要接着送。”

晋王笑起来,“悠着点儿,别弄得人还没进门,你家底先空了。”

师庭逸回以一笑,落下一枚黑子,端杯喝酒。

“你们两个,想来是如何都能携手一生。”晋王道,“着实羡煞旁人。”

“你真是这么看的?”

“自然。”晋王看着棋局上自己大势已去,摇了摇头,不再挣扎,“你这个人就是这样,锋芒太盛,下一局棋都带着杀气。这可不好。”

师庭逸唇角弯了弯,眼里却无丁点笑意,“这几日烦躁得厉害,倒真想杀几个人缓解心绪。”

晋王端杯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凝了师庭逸一眼,笑容有些不自然,“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深得父皇宠爱,又是战功赫赫,在皇室中首屈一指,能有什么事叫你这般烦躁?”

“你说呢?”师庭逸与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是为江四小姐?”晋王笑着建议道,“大可不必。你把明面上的功夫做足,再趁着父皇叫你们一同校改古籍的机会,好好儿跟她赔礼认错,事情便成了一半。她性情磊落,不会不体谅你。”

“那是另一回事。”师庭逸眯了眸子看住晋王,“让我想杀之而后快的人,是你。”

“我?”晋王的惊讶大于恐惧,对上师庭逸似笑非笑的眼神,愣怔片刻,笑起来,“我便是做了天理难容的事,父皇也不会叫你动手,弑杀手足的名声太难听。”说到这儿,他整个人反倒完全放松下来。

“我自然明白这道理,”师庭逸也笑起来,“正是为此烦躁不已。叫人受尽折磨苟延残喘的事情,我做过,可到底不太拿手。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好主意。”

晋王笑意不减,“如此也算我的荣幸。”他拈起一枚棋子,凝眸看住,“棋子在下棋的人手里,落到何处,站在怎样的位置,身不由己。你怎能迁怒一枚棋子?”

“碍眼的棋子,自然要除掉。”

晋王将棋子放下,岔开话题,“我接到帖子之后,预感不妙,大半天提心吊胆。后来想通了——你若提起,我承认便是。说来说去,这是你们两人的事,我夹在中间是真,却不会左右为难。我只是个传话的人,好歹也是皇室子嗣,别说你,便是他想杀人灭口,也是难上加难。折磨我对你全无益处,倒不如反过头利用我。你是聪明人,不然我此刻不会坐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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