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芳华/锦绣权色/复贵荣华(原版)(2)+番外
那个向皇上弹劾云家的人是谁,无人知晓。
鉴于家族宿怨,顾云筝不能不怀疑霍家。
她此刻最应该做的,是振作起来,返回京城,设法查清家族惨案真相,而不是留在这里。
思及此,她忽的坐起身来。
恰是此时,春桃前来通禀:“侯爷带着大夫过来了。”
顾云筝又躺回去,她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位名义上的夫君。可如果他就是处心积虑谋害云家的人,就必需要见上一见,省得日后不知仇人真面目。
大夫先过来把脉,并非以往那一位。
把脉之后,有男子身影出现在屏风后,问道:“怎样?”语声清朗,透着淡漠的凉。
大夫恭声回道:“禀侯爷,夫人并无大碍,将养几日就好。”
霍天北。顾云筝望向屏风,颀长挺拔身影隐约可见。
“那就好。”霍天北无意再往下听。
大夫告辞。
片刻后,霍天北缓步转过屏风,走入顾云筝视线。
真正的美男颜,能让华厦黯然失色,亦能让陋室蓬荜生辉。
顾云筝不论情愿与否也要承认,霍天北就是这种人。
虽然这封疆大吏不知何故穿了一袭黑色箭袖布袍,衣袂还有几分破损,却似一道炫目的光,让室内一切莫名亮丽几分。
浓眉微扬,似经妙手修饰。双眼神光充足,双眸似是浸染了寒星光芒,眼波微一流转,便漾出锋利迫人的光芒。双唇弧度完美,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气度尊贵优雅,又显得落拓不羁。如此矛盾,融合在他身上,竟也不会觉得突兀。
顾云筝着实没想到,这亦正亦邪的男子,有着无一丝瑕疵的俊颜。
皮相最是容易迷惑人的眼和心。她垂下眼睫,闭目养神。
霍天北走到千工床近前,先是环顾室内。
上一次来正房,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不记得了。这间寝室,他是第一次步入。
这段日子,前来为她诊治的大夫是信得过的,总说她无事,她却总是卧病不起。觉得蹊跷,只好过来看看。
之前曾怀疑,这武痴开了窍,在人怂恿下和他耍心计。他也就过来看看,辨出情形好做定夺。
敛目看向千工床,床上的女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并无病态,此刻正在闭目装睡——还如以往,不愿与他讲话的样子。
霍天北转到南面的椅子落座,打破沉默:“大夫说了,你并无大碍。”这时的语声,透着漫不经心。
顾云筝嗯了一声。
“既然死不了,因何卧病不起?”
本性使然,顾云筝险些就带着敌意瞪向霍天北,随即便是心头一黯。
她不再是云府嫡女,如今是任人轻视冷落的顾云筝。
计较这些所为何来。
她若能如愿离开此地,余生自当为家门讨回一个公道。
她若不能如愿,不会由着谁轻慢自己。
她若不好过,谁也别想安稳过活。
☆、第002章
暮光降临,萧飒夜风拂过窗外花树,带出一阵阵沙沙声响。
霍天北已离开。
他刚走,三位姨娘便过来问安了。这么久都不曾晨昏定省,今夜前来目的为何,太过明显。
顾云筝不耐烦地摆一摆手,命丫鬟打发她们回房。
春桃将一张小炕桌搬到床上,又奉上饭菜。
饭菜可谓色香味皆无,只有粥汤还算可口。顾云筝没有胃口,每餐饭一碗粥了事,也就不做计较。
春桃过来询问:“夫人,今夜也不要奴婢值夜么?”
“嗯,你只管回房歇息。”顾云筝没有让下人在寝室值夜的习惯,如今每日心乱如麻,就更不会允许有人在面前了。
夜阑人静时,顾云筝披衣下地,在寝室内随意翻找。
在一个檀木小匣子内,她找到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一些散碎银两,走到妆台前,又看到了一副黄金耳坠、一个黄金镯子。
她想尽快踏上前往京城的路,自然要备下盘缠。虽是这样的本意,看着手里这点东西,还是觉得日子太拮据了一些。
要离开妆台时,她抬眼打量镜中人。
镜中人容颜清丽如兰,不染世间尘埃的干净纯美,长发如流水般倾泻在胸前。
最初在镜中看到的时候,虽然因为骇然来不及细看,却记住了那份懵懂无辜。如今换了她的心魂,目光流转的是她的性情、她的悲喜,便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有所不同。
顾云筝又寻来一个荷包,将找到的东西妥当的收起来,随即熄灯歇下。
翌日清晨,顾云筝早早唤人服侍自己更衣洗漱。
梳妆时,顾云筝低头看着衣饰,险些嫌恶地撇嘴。紫红上衫,银红综裙,大红色绣鞋,哪个颜色都不是她喜爱的,这样的搭配她也怎么都看不出好。
幸亏是无心留在这里,否则,她可真有的头疼了。
用罢饭,顾云筝起身向外,对春桃道:“我没事了,你陪我去习武场走走。”春桃是陪嫁丫鬟,她也看得出,在这院子里,只有她与秋月最是记挂她安危,让她们两个在身边服侍的时候就多一些。
春桃应声称是。
走去习武场的时候,顾云筝觉出了这具身体功底深厚,脚步声微不可闻,眼力耳力也比原来的她要好。
原来的她虽说也是身怀绝技,在十二岁之后,因母亲身体每况愈下,需要长期将养,她便学着主持中馈,帮母亲打理内宅,习武的事便搁置下来。
顾云筝双手交叠,通过手上薄茧,判断出这双手练习剑法、箭法时最多。
一面走,顾云筝一面和春桃闲聊,“这次大病了一场,许多人与事都不记得了。日后你留心帮衬些。”
“奴婢谨记。”春桃说完,笑了笑。夫人这么多年来都是活得云里雾里,记得的人与事本就不多。
习武场设在后花园东北角。春桃带路之下,顾云筝走进一间宽敞的屋宇,室内陈列着兵器、暗器、弓箭等等。
春桃要转去里间,“夫人,去里面换练功服吧?”
“不用。”
顾云筝拿起样式古朴的长剑,看了看便放下,转而取过弓箭。
云家有一套祖传的剑法,她也不会别的招式,被人看到便是破绽,所以只能选择弓箭,试探身体的功底。
看着弓箭,顾云筝想到儿时随父亲、哥哥去打猎的情形,眼睛酸涩难忍,险些落泪。
失去的亲人的殇痛就是这样,会在每一个不其然的瞬间,似利刃一般滑过心头,带来深重尖锐的疼。
顾云筝转去外面,见场地空空荡荡,没几个下人,用明知故问转移心绪,“府中别人都不来此地么?”
春桃先是一愣,随即才道:“原来二爷、三爷、侯爷每日前来,但是,太夫人做主让您来此地练功之后,他们就再不涉足——夫人,这些您都不记得了?”
“我说的是近期,没把话说清楚。”顾云筝也只能借此遮掩,“再者说,我便是不记得,也不稀罕。”语毕,转去练习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