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大多忙于逃命,身上没带车钥匙,眼看车子就在面前,却发动不起来。苏缈探头一看,正好看到杰森挥舞砍刀,连续砍死了两个不及逃跑的人。
她心中着急,四处乱看,试图寻找能够伤到杰森的东西,却见克里斯也撑着栏杆,一跃而下,冲向了正在行凶的巨汉。他精通格斗术,随便打十个八个平民,连喘气都不用,但杰森能随便打一百个。因此,他最多只能阻拦它一下,想要近身制服它,那是毫无可能。
苏缈更加急眼,却不敢跳楼,只好冲向楼梯,同时不住回想杰森的弱点。
杰森是被溺死在水晶湖里的,后来变成半人半鬼的怪物,从湖底爬出来大开杀戒。它有着怕水的特质,曾被弗莱迪利用,在梦中制造大量水流,使它陷入恐惧,最后变成无助的儿童模样。但奇怪的是,在水晶湖旁边活动,动不动手提人头出水的,也是这个杰森。
也许编剧并未真正设定这个弱点,但弗莱迪能用,苏缈也能用。她冲到楼下的时候,恰好看到老板手持双筒猎枪,一脸惊恐地跑了出来,嘴里大叫着,“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你!这就是你说的杰森吗?”
苏缈大喜,不去看院中的惨状,问道:“你们这院子有没有刷车服务!”
这个问题当真令人无语。老板狠狠推开她,说:“帮不上忙就滚吧,我没空理你。”
“那东西怕水!要用水冲它!”
苏缈怕他跑了,急忙解释了一句。老板脚步顿时一绊,仿佛被人打了一棒子。他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别无他法,遂连声说:“有,我们有,快跟我来!水管就在墙根底下!”
为招揽顾客,汽车旅馆常提供免费的清水。司机们可以拉着橡胶管子,用水龙冲洗自己的车。这家旅馆规模颇大,自然也有这样的服务,而且还不止一条水管。苏缈仍不顾克里斯在做什么,杰森在做什么,跟着老板直奔墙根处,果然发现好几个水龙头。水龙头下,盘着几摊橡胶水管。
她不敢耽搁,毫不犹豫地将水龙头扭到最大,见水管末端有水喷出,才算稍微松了口气。她拖着它,冲向杰森,同时大声挑衅它,“快看这里,你这个丑八怪!”
水管的长度很长,足以冲洗院子里停泊着的所有车辆。杰森和克里斯两人绕着卡车转来转去,形势如同捉迷藏。杰森脾气十分暴躁,力气又大,没过多久,不耐烦起来,双手用力一推。这辆载货卡车当场翻倒在地,险些砸到克里斯。
就在这时,苏缈手中的水龙,也终于喷到了杰森身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画面十分神奇。被水喷到的时候,杰森的动作当场停了,人也变的迟缓笨拙。它仿佛不敢相信这里有水,茫然回过头来,冷冷盯视着苏缈。苏缈硬着头皮,用水对准它猛冲。老板也拖着另外一条水管跑了过来,从侧面向它喷洒。
要说用喷水击败杰森,那自然不可能。可是,仅仅是舞会上啤酒桶的水流量,就能吸引杰森的注意力,让它不再追杀学生。现在的水龙比啤酒桶激烈百倍,效果自然更明显。
克里斯见它被水一喷,立即不动,连忙从车那边绕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缈答非所问地说:“有没有人报警?让警员带麻醉剂来,带钉枪来!普通的子弹打不动它。”
老板连声回答:“已经报警了。威廉姆斯警长呢?”
“已经死了,他就是这怪物的第一个牺牲品。”
老板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哆嗦着问:“真的吗?”
苏缈没有继续理她,向克里斯解释了杰森的弱点。事实上,在警车赶到之前,杰森便彻底放弃了他们,转身离去。它对水的确有着天生的恐惧,想要离水尽量远一些。苏缈和克里斯没有武器,也不敢追它,只能看着它慢慢消失在黑暗中,留下满地尸体和鲜血。
它消失后,又过了五六分钟,三辆警车才响着警报,一路疾驰到旅馆门口,急刹车般停下。七八个警察全副武装,飞快冲下警车,一见院中惨状,又是目瞪口呆。斯塔布斯警官正是其中之一。他见到他们,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走过来问道:“真的是杰森?真的是他?”
苏缈叹了口气,说:“有这么多人证,我为什么要骗你?”
这样一来,就算他们不想去警局,也必须要去了。不仅是他们,还有老板和其他客人,都被带过去做笔录。威廉姆斯警长的尸体被抬了出来,还是那个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的姿势,让警官们都极为吃惊,意识到这绝非人类所为。
副警长也上了年纪,亲历过弗莱迪事件,并知道杰森的存在。他亲自接待苏缈和克里斯,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处理其他事务。幸亏他的动作够快,和他们交谈的同时,派一车警员赶往威斯汀疗养院,要他们带回所有能抑制梦境的药品,还有精神病人专用的麻醉剂。
之后,他又打电话给镇上的药店、诊所,征集效果最好的麻醉药物,以及特殊用途的巨大针管。
警局里从未这么热闹过,白天接待了一批饱受惊吓的青少年,晚上又是一批饱受惊吓的成年人。大家都被吓破了胆子,表情凄惨,仿佛是葬礼现场。
由于咖啡的效果已经过去,苏缈一刻比一刻困,坐在警长办公室的椅子上,只想打瞌睡。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害怕弗莱迪,却又希望它出现。只有把弗莱迪带进现实世界,才能真正杀死它,送它返回地狱。那些药品是给无辜孩子准备的,可不是她本人。但弗莱迪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力量强大之时,旁人根本无法叫醒做噩梦的人。
克里斯年轻力壮,能适应各种极端条件,几夜不睡也撑得住。他见苏缈的话渐渐少了,人也萎靡起来,知道她想睡觉,不由问道:“你困了吗?要不要找张床?”
“不用,就在这里吧,我不会刻意睡觉,也不会刻意不睡,”苏缈说,“万一我的身体出现异常,又无法醒来,马上用火烧我的手,因为弗莱迪惧怕火焰。”
克里斯说:“……”
这个时候,副警长接待完过来送药的护士,正好返回办公室。他听到这句话,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想了想,马上就笑不出来了。他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警员们全体加班,做笔录的做笔录,安抚受害者的安抚受害者。还有一批人负责遵循护士的指示,配出足以迷倒大象的麻醉剂,分装在二十多只针筒里。副警长还联系了洛莉的家人,说是如果他们见到她,就劝她前来警局。
一切都在苏缈眼皮底下发生,一切都显的遥远而朦胧,是那么的不真实。渐渐地,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警局中已经空无一人,也没有半点声音。坐在旁边的克里斯、坐在对面打电话的警长、外间忙碌的警员们,全部不见了。她就这么抱着背包,带着娜娜,孤零零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一次性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