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扬应了声“是。”便退下准备去了。待翼青再次看向岩歌,却见岩歌站在那里,面色苍白,再不见那笑容。
“岩歌?”那样的脸过于苍白,让翼青忍不住担忧。
这样唤了一声,却不见岩歌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走失了魂一般。
回京?要回京了,要离开这儿了。
回到那个除了繁华同寂寞,便一无所有的地方。永远一个人,即便有一日自己死了,都不会知道,是否有人会因此而伤心。
寂寞,寂寞。
一沉不变的风景,还有同这风景一般,一沉不变的生活。明明生活在一起,明明那么靠近,却看不到你的生活。
他,不要回去!
…… ……
…… ……
夜,多云,无月,隐约可见星辰。
有风,略带凉意。
门动,“吱悠”一声,轻极。
一抹身影,在夜下轻而快速地穿过庭院,到了马厩。
马匹轻微的嘶鸣,不响。
然后是马蹄声,在另一声“吱悠”声中渐渐地,弱不可闻。
此刻子时未到,庭中却早已无灯亮着,门窗具闭。所有的人都因为明日要赶路而早早的睡下了。
马在街上飞快的奔了起来,马上的人,第一次穿了一身黑衣。长发飞扬,面色苍白,面上,眉眼格外的好看。
曾经答应的事最终还是无法遵守,因为忍受不了宫中那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寂寞,所以最终还是选择逃离。
第四一章
翼青又做梦了,依旧是那个梦,梦里的岩歌依旧衣衫半褪,面容妩媚,梦里的岩歌依旧只对自己说那一句话:
“你听过断袖吗?”
为什么要对他说这句话?为什么自己无法忘记那句话?!
断袖,李渊是断袖吗?那岩歌呢?他是吗?若他是,自己又该怎么样?为什么隐隐约约的,竟总觉得,自己希望岩歌是,却又有点害怕岩歌是,若岩歌是当真是,他该如何?
睡梦中突的惊得瞪大了眼,看着上方许久,想着这个问题。
无解。竟然发现自己竟然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 ……
醒了,不知为何,便难以入睡,害怕一人坐在床上。周围没有一个人,是一种对孤独的恐惧,不想一个人这样坐着。
寅时了,天快亮了。
翼青起身,穿了衣,开了门,朝着岩歌的那间房走去。
站在那间房门前,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房内无灯,窗紧闭,不曾为他开着,不知为何,看见那扇紧闭的窗时,翼青竟突然觉得失落的紧。
伸手试着推了推门,并不曾想过能将这扇门打开,却意外的发现,门竟未锁。
“?”为什么没有关门?
疑惑着进了屋,屋内暗极,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整个屋里都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在这样一个初夏的夜里,竟觉得有些寒。这种感觉,就如同当时在永泰阁一般,空空冷冷。
翼青摸索着往那张床走去。“李岩歌?!”因为走得急,撞到了屋子中央的桌子,桌子茶杯倒地,一阵凌乱的脆响。撞到的地方深深的疼。可却不曾因此听到岩歌询问的声音,依旧一片寂静。
“李岩歌。”心里突然已经猜到了结果,却仍是不死心的喊着这个名字,期望着自己可以听到那个人的应答,期望着结果也许不同自己想的那般。
“李岩歌。”没人回答,最终没有听到那个自己希望听到的声音。
屋内空无一人,岩歌,不在了。
“李岩歌!”屋内的翼青终于大声的喊出了这三个字,漆黑的夜色里,黎明前的这段时辰,格外的冷清,让人难以忍受。翼青的这一声喊叫,打破了这份死寂,却给黑暗增添了一份绝望。
大声的喊:“李岩歌!”
厅中正睡着的人们突然被这声喊惊醒过来,纷纷的开了门,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却见翼青突的从岩歌的房内奔出,竟朝着牢房的方向奔去。站在原地,惊讶且不知发生何事的人们立刻紧紧的跟上。匆匆的也朝着牢房冲去。那个人是皇,怎么可以让他独自行动?怎么可以不随身保护?
可一行人刚到牢房,却见翼青已从牢房内又冲了出来。
“皇?!”众人惊呼。
“皇上!”牢头追了出来,神情紧张,让人忍不住会猜测方才在牢房内究竟发生了何事。
翼青不曾理会追来的人们和从牢内冲出来的牢头。渐渐地开始平静了下来,面上的的表情变化极大,由惊慌到愤怒,再由愤怒到平静,直至最后,渐渐变为阴狠,带着怨恨。
牢内,王哲等人尚在,牢中一如既往的平静,可以排除了李渊前来的可能。这样,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李岩歌,是你自己离开的!
翼青转身,冲向马厩。
“皇?!”
一声马嘶。翼青已翻身上了吗,黑夜之中,马上的男子未曾换了衣裳,有些凌乱的发下,眉眼俊逸,双手紧紧的抓住了缰绳,关节发白,整个人在夜色下看不清晰,却能感觉到,翼青似是在颤抖。
他不曾颤抖过,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他都不曾这样颤抖过。
“明日若我不回,你们只管组队回京。不要延误了回京的时辰,我自会赶上。”马上的人这般说道,不曾发现了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任性。
大队回京,却惟独少了皇,这样,待他们回了京之后又该如何解释?何况,留下皇一人行动,若是有了万一,又该如何?
可是,也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样的翼青,那些劝阻的话,却不知为何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站在那里,这样看着翼青。
只有段香上前抓住了翼青的衣角,颤抖的开口问道:“翼青?你要做什么?”
“……”马上的人不回答,沉着脸,不去看段香极美的脸,调转马头,轻轻地挣脱被段香抓住的衣角。
李岩歌!
马鞭一扬,长嘶中,翼青朝着镇东的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段香追在马后,无力地看着翼青快速的消失的背影,突的大喊:“你要怎么找到他?!”你甚至连他往何处去都不曾知晓。你要怎样找他?
没有任何人回答,留下的只有一串越来越小的马蹄声。
段香就这样,突然,哭了。
他知道他去了东方,从小,也便只有他陆翼青,无论岩歌在哪里,每回他都能找到他,即使没有任何人告诉他。
原来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即使抢了过来,也终究是要失去的。
岩歌……原来,他真的是你的……我得不到,永远也得不到……可是……不甘心……不甘心……好不甘心。
曾经有一回岩歌昏倒在了御花园的假山下,第一个找到岩歌的人,便是翼青。
少女曾经问过青衣的少年,为什么他就能找到。少年当时怎样回答的?段香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日,青衣少年看着白衣少年的面容,俊逸的脸上傲气不在,笑容格外的美,美的甚至令她嫉妒。嫉妒那个穿着白衣,坐在青衣少年身边的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