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如此多娇(87)
后来裴三也开口劝慰张氏,说姜采青总归是客,裴家府里人多散乱,长久住着的确不便,又说已将裴家一处别院收拾妥当,又拨了一部分丫鬟婆子、家仆护卫过去,张氏才勉强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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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姜采青带着自己的带来的一众下人,连同魏妈妈和茵陈,一起搬出了裴府。王兆自然还是跟着姜采青的,他地方熟,便带着跟来的护卫先搬了随身的衣物东西,还有张氏硬叫带上的一堆补品药材、吃的用的,甚至连夏季的衣料都抱了一堆来。
裴三给她安排的这一处别院在城外,裴家在城外山上有一处苍梧书院,特意建来给家族子弟潜心读书用功的地方,图的山间幽静少有纷扰,又遍请名士大儒来讲学,便有当地其他有些身份的学子也来依附着读书就学,渐渐发展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著名书院。
而裴家这处别院,离书院不远,原是裴家宗家子弟来书院读书居住的宅子,裴三和裴六幼时读书都曾在这里住,虽比不上裴府恢弘富丽,却也挺大一片地方,苍松翠柏曲径回廊,十分雅致清静。裴三和裴六成年后,不再久居书院,这宅子便暂时没人居住,地处山脚离书院不远,既不会荒芜少人烟,又十分清静少打扰,正合姜采青的心意。
搬进来之后,姜采青终于松了一口气。没别的原因,热啊,这时节一天天热下来,后园蔷薇花都开得落花遍地了,她在裴府却要处处小心,穿着好几层宽大的衣裳,肚子上再绑着偌大的棉花枕头,半点不敢松懈,那滋味儿可真不是好受的。
于是搬进别院之后,她便赶紧发下话去,因着天热倦乏,她正在“养胎休息”,家中上下任何人都不要随意进出她的屋子,就连花罗和翠绮,除了一早一晚,旁的时间送个点心弄个零嘴来,也往往被魏妈妈拦在屋门外。姜采青这边痛快地解开小枕头,脱掉厚衣裳,自己窝在屋里舒舒坦坦地翻翻闲书,写字画画儿,只除了不能随意出门走动,有些无聊闷得慌,心里安慰自己总比热死了好。
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了十几日,一个新月如眉的深夜,消失多日的裴六忽然回来了,夜间敲开了姜采青的屋门,玄色衣袍,风尘仆仆,一见面就送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
第60章 婴儿
时节已是初夏,庭院里浸着浓浓的蔷薇花香,姜采青裹一床轻软的薄被,睡得十分舒畅,夜间忽然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便以为是魏妈妈。
她这阵子借口“保胎”躲凉快,便没有时时绑着那小枕头,因此这院子白日里都不让下人随便进来的,宅子里外王兆带着众多护卫守着,外头也不大可能有人轻易闯进来,这个时候会来的大约只有魏妈妈了。
那敲门声很轻,敲了几下,停了停,便又敲了几下,姜采青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随手拉过一件衫子披上,便起身下床,摸索着走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问道:“魏妈妈,这大半夜的,可有什么急事?”
她才一打开门栓,雕着绮花格的木门便被人推开,随即有人闪身进来,姜采青直觉不对,这人不是魏妈妈,整个气息都不对的。她当下心中一惊,却也不惊慌,一边将那人用力往外推了一把,一边喝问道:“谁?”
“是我。”来人轻易抓住姜采青的手腕,虽被她用力一推,身形却纹丝没动,一边低声说道:“裴迟。”
不用他说,姜采青也已经分辨出裴六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又听见裴六低声说道:“不必惊慌,我有急事。”
不必惊慌?姜采青一颗心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定定神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深更半夜的,屋里忽然硬挤进来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大男人,不惊慌反倒怪了。姜采青摸索着往后退了两步,凭着对屋子的熟悉,伸手从背后摸到了小几上一个一尺多高的花瓶,立刻抓住瓶子的细颈拎在手里,一边努力用平稳的语气质问道:
“六爷深夜闯进来,倒叫我不必惊慌?”
“你这院子外面有两个守夜的婆子,这宅子里王兆带来的护院,加上原先的那些护卫,少说也有二三十号人。”裴六无奈说道,“若我意图不轨,你只要嚷一声,那些人立刻便该来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话音刚落,就像是特意验证他似的,院外守门值夜的婆子远远问了一句:“娘子醒着么?可是要人伺候?”
守门的两个婆子倒十分尽心,大约是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说话的声音不高,若是姜采青醒着自然该听得到,若是她睡着,这音量却也不会吵醒她。
姜采青顿了顿,决定暂时信了裴六,慢慢把手中抓着的花瓶放下,扬声对外头婆子说道:“我起来喝水,不妨事,不必叫人伺候。”
裴六闻言,转身关上了房门,一边低声说道:“可有火折子?你先把烛火点上。”
姜采青略一思忖,便摸索着走到床前,从床头小几上找到火折子,擦亮了把小几上的蜡烛点亮,转身再一看裴六,已经来到了她身后。他发丝有些散乱,披一件玄色披风,披风上带着灰土,看来是一路归尘,胸前还裹着个包袱状的东西。
“六爷从哪里来?怎知道我在这里?”
“我见过朱骁了。”裴六答道。一边解开披风,随手一扔,露出里头穿着的墨青短装。姜采青正不知他要干什么,心中不免又升起防备,忙往后退了两步,却见他小心解下胸前的包袱,轻手轻脚放在床上,姜采青赶紧看去,顿时大吃一惊,竟是一个襁褓,里头包着的分明是个婴儿。
姜采青忙走到跟前,掀开半掩的襁褓仔细一看,果真是个婴儿,那婴儿包在红色软缎的襁褓里,小脸蛋还不及姜采青的巴掌心大,正闭着眼睛,微张着小嘴熟睡。只是这婴儿怎么看着这样瘦小羸弱!
“六爷,这是怎的回事?这孩子哪来的?”
“说来话长……”
“那就请六爷长话短说。”姜采青气道。
裴六看着姜采青,烛光下她披了一件杏黄花绮的衫子,露出里头素罗的寝衣,她此刻并没有绑小枕头,腰身玲珑纤细,长发柔软地披散过腰,裴六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身上滑过,落在她的脚上,她这样忽然起身,压根没预料是他,便赤脚穿着一双浅紫软缎绣鞋,寝衣下露出纤细白皙的足踝。
裴六心头一跳,耳根发热,赶紧移开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视她了,心中一边暗暗责怪自己唐突,一边庆幸她此刻注意力都在床上的婴儿身上,并不曾注意到他这行为。君子非礼勿视,裴六此刻觉着,自己深夜闯进来,她是该抵触防备了。
“长话短说……这孩子是旁人托孤给我的。”裴三果然说得简要,在姜采青回头抗议一瞥之下,忙赔笑道:“等我跟你细说,能不能先让我喝口茶?我这般夜间赶路,饭都不曾吃周全呢。”
两人都是低低地交谈,姜采青正盯着婴儿仔细察看,闻言便随手往床头小几上一指,意思是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