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派和那女,可以放过一边。”
“来决定,能活下去的,是的女,还是苍梧派的这些可怜虫。如果的选择能让开心,本君就会说到做到。而如果不做选择,那么,一个不留!”
“看看,即便这么说,的脸看上去还是不为所动,而本君知道,其实已经心乱如麻。哼,看还能撑多久,本君便是要看看这张脸上,浮现出绝望恐惧的神情,要看被打落到尘埃哭号的丑样,就像从前每一个被本君踏脚下的蝼蚁,所以……放心,只要让本君快活,本君会遵守约定。”
清临真君嘴上说,手下却不慢,他根本不会停下来等夏承玄思考,刺刃的速度更快,又是疾风暴雨的连攻几招。
夏承玄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他知道清临真君谁也不会放过,只是用这样的两难抉择来乱他的心神,甚至——
乱所有的心神!
“让做选择,可以。但凭什么相信?横竖都是死,为什么要选择身败名裂,带着他的怨恨去死?”
清临真君看着他即便染上血污,却依然明亮如星子的眼睛和英俊依旧的脸,笑得更狰狞,说道:“不要浪费的时间,没有耐性等拖延,难道还天真的以为会有救援?哈,这‘夜寂然’结界中,只有大乘期的老祖才能窥破,以为还有谁会来救?”
他刺刃抵住夏承玄的雪阿剑,脚上凝聚了灵力将他一脚踢开,歪着头笑了笑,像是非常善解意般地说道:“那么,还是本君来帮做决定吧。”
清临真君伸手凌空一抓,便从主殿苍梧弟子中随便抓起一个,正是那农夫打扮的黑脸汉子,他利落地卸了那弟子的全身骨骼,一手按黑脸汉子的头盖骨上。
他却并没有看着一直吐血的夏承玄,而是看向被鬼域困住的阮琉蘅,说道:“紫蘅真君,看看这些无辜的苍梧弟子,这飞来横祸,对他们来说何其不公?真是……可怜又弱小,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么残忍呢?”清临真君像是演戏一般,嘴上说着同情的话,却把那头盖骨拧得咯吱作响,“太和剑修平生自负正义,可如今,唉,们却忍心看这些苍梧弟子因们而死吗?”
阮琉蘅瞪圆了桃花眼,看着那黑脸汉子,双目燃烧着愤怒之火,她愤怒地向层层叠叠的魂障挥剑,剑意到处,冲破一个缺口,旋即被新涌来的鬼魂堵上。
夏承玄则知道清临真君是挑拨,他心态扭曲,知道阮琉蘅会难过,但他的目的不仅仅于此,而是演戏给下面主殿的苍梧弟子看,让他们同门被折磨的哀嚎中奔溃。
他心中苦涩。
然而此时夏凉却仍然未出现。
……
那黑脸汉子浑身的关节都被卸掉,身体软塌塌地垂清吾神君脚边,脸上疼得全都是汗,牙齿咬得嗑嘣直响。
听到清临真君以自己威胁阮琉蘅,他张口,发出一声几乎如同野兽般的嚎叫声。
正主殿,已经耗得快油尽灯枯的明潜真君听得,脸上淡淡浮出赞许之色。
只听得黑脸汉子叫道:“师父予吾仙缘,偷得浮生百年,来生来世,仍做苍梧根,十一跪谢师恩!”
黑脸汉子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还未修出内丹,但他心性却极强,喝了一声,硬生生崩断了经脉,七窍流出血来,已是没了生气。
清临真君看他自尽,皱了皱眉,甩手将尸体丢一边,又是摇头晃脑地说道:“果然是大义之士,不畏强权,为了保护们二,不惜自尽,啧啧,真是个有骨气的好汉……呸,不过是个懦夫!不过,再不做决定,本君就如同对待他一般,将这些苍梧弟子全都捏死,那骨头粉碎的声音,甚是悦耳,越是硬骨头,捏起来,便越是有快感,哈哈!”
夏承玄眉头紧锁,而阮琉蘅更是震怒!
她红了眼眶,绵绵不断的剑意向着那些鬼魂斩去。
眼见弟子自尽,被困主殿的明潜真君却未发悲音,反而平静地转身,对主殿已经隐隐有抽泣声的诸弟子说道:“们不要难过,小十一是好孩子,苍梧弟子该当如此,此刻他的精魂已经融入天地,与万物同存。”
他说罢,仰天一声长啸。
那啸声空寂,忧伤,而清亮。
明潜真君的眉心隐隐浮出一柄银色小剑,当小剑凌空闪动,瞬间变为三尺青锋。他取下元神小剑,执手中。
身后四名金丹期弟子像是已经知道师父心意,他们联手阻挡后面预感到不祥而忍不住冲过来的弟子。
明潜真君宽大的白袍无风自起,他苍瘦的手臂高高举起长剑,众震惊的目光中,一剑当胸剖开!
因为剑的速度太快,竟然只听到了皮肉划破的声音,却不见血。
然而当明潜真君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后,他丹田内的鲜血突然喷涌,溅射主殿外的晔天镜光上,那镜光的光壁变成玻璃一样的材质。明潜真君再持剑,用力一砍,晔天镜的光壁如同被击中的玻璃般立时粉碎。
一直禁锢主殿的晔天镜光,终于破了!
明潜真君身周已经灵力奔腾,可他却是笑道:
“师兄看,眼里很弱小的苍梧道统,也能破得了外面学来的强力法门。”
苍梧众弟子齐齐发出哀鸣。
“掌门!”
……
晔天镜被明潜真君精血所破,那是清吾神君的本命法宝,师弟的鲜血浸入他的神魂,竟然让他有些发怔。神魂不守,逐渐成型的“三尸铡”也开始龟裂,悉悉索索的开始崩落。
阮琉蘅则是更拼命地挥砍禁制,她咬着牙一声不吭,但眼泪却忍不住滚滚而下。
……
明潜真君转过头,看着主殿里哭成一片的诸弟子,心中一叹。
这浮世中,所求偏安一隅,究竟是对是错?
但明潜此生,亦无愧天地,无愧道统。
何时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和?又有谁能解?
当天下太和之日,定告魂知。
明潜真君向诸弟子行礼,之后正了正衣冠,又对着阮琉蘅摇摇头,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阮琉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潜真君是告诉她不要困囿于生死,掌中力量有强弱,道心一片垂天听,殉节证道,无怨无悔。
所以也请紫蘅真君,不要因老朽之殇而自责。
她泪水汹涌。
“不!”
……
明潜真君以手指蘸着身上流出的精血,凌空写着符法,身周闪烁起一团明亮的炙热之光,作歌道:
哈哈爱兮爱呼呜呼;
担山赶月兮摧茅屋。
喧嚣隳突兮视如蚍蜉;
铿锵铮鸣兮吾剑不孤。
水火不容兮但看同袍互屠;
青剑交颈兮断手足。
一夫则无兮弃野荒骨;
黄沙莽莽兮葬来途。
歌毕,明潜真君的宽大白袍飞起,却再也撑不起他劲瘦的身躯,慢慢向后仰倒。
他半身浴血,而脸上留给诸弟子的,却是宽和的微笑。
以鲜血写就的道符明潜真君殉道后,爆发出柔和的光晕,以其为中心,一层层漾开,洗刷着遍布苍梧山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