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难为(23)
舒舒就告罪去了。
舒舒去找了娘亲一说,娘亲吞吞吐吐道:“她没爹没娘这也没什么,只要人好,咱们家也不在乎嫁妆什么的。只是,她哥哥腿断了……”
“又不是养不好了。”舒舒好气又好笑: “就算养不好,顶多以后瘸点儿罢了。”
“你懂什么!”舒舒娘斥道:“他们兄妹才没来几年,能攒出几个钱来?她哥哥这腿一瘸就决不会再有什么好活,她又还没个嫂子——这是最花钱的一项。她要是嫁到我们家里来,这以后我们是管呢,还是不管呢?”
舒舒真心觉得娘亲想多了,不过又不能说她的话没道理。
而且她能想到这些,也是存了照拂亲戚的意思,这样想原是好事。
舒舒娘叹口气,又说:“何况我还想早些儿抱孙子。”
这回舒舒真的无言以对了,要想吉祥儿放出来,这的确有得好等。
想了想,舒舒娘又抓着舒舒的胳膊说:“你也别急着回人家,等我回去问过你哥哥的意思先。按你说他们是见过的,没准你哥哥早就看中了人家呢,要是你哥看中了,别说她哥只是瘸了,就是瘫了,咱家也养着!”
“娘——”舒舒顿时感动不已。
这一世,她没能摊上个有身份有地位,甚至哪怕能独立自主的双亲,却何其有幸,摊上了一对依旧疼她爱她,视她如珍的爹娘!
是的,她爹娘虽说不过只是平凡至极的小人物,还是奴仆,又有所有小人物短视自我等缺陷,但是,疼爱她和哥哥的心却一些儿也不少,肯为她们做一切自己能做到的。
只是,她们怎么就想不明白让她去给府里的爷做小老婆其实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关于这一点,舒舒好生无奈。
娘儿俩说完舒舒就回去了,回到竹园的时候四奶奶正坐在窗前发呆,看到舒舒回来,有些恍惚地问她:“开饭了吗?”
“还有些时候呢。”舒舒说。
“哦。”四奶奶又开始发呆了。
“不如我们再做些曲奇?或者其它,比如馅饼什么的?”舒舒提议道,打心眼里希望她能鼓起点心气神来。
四奶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做吧,我看看就好。”
舒舒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做。
曲奇都做了两回了,这回舒舒想做馅饼,而舒舒所谓的馅饼其实是指果酱面包,有些儿类似柏林包,只是舒舒不爱柏林包外面那一层糖粉,总让妈妈不要放,舒舒妈妈就说这根本不叫柏林包而管它叫馅饼了。
原料横竖也就那几样,只不过这次要多做一个果酱。
果酱于府并没有现成的,好在做起来似乎也不难,舒舒就找了竹园里用来熬药的那个小炉子,捣鼓起来。
舒舒做的是玫瑰梨子果酱。
早梨已经上市,于府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些个新鲜物事,竹园每日里也能分得几个。四奶奶只起初尝了一个便不耐烦再吃,就都赏下去了些,舒舒也攒了好几个,原想过几天送给娘亲拿回去吃的,现在就自己用了。又有晚谢的玫瑰花,舒舒也不用多,只取一朵便够,不过取她红红的颜色,并一点玫瑰香气罢了。再有就是麦芽糖和细砂糖。舒舒本来记得还要柠檬汁的,只是这玩意儿却没处寻,便舍弃了。
不过是把梨切成细丁,放到砂锅中加水煮滚,然后再加入玫瑰花瓣、麦芽糖小火熬成酱,最后再拌入砂糖。
用砂锅做的,果酱倒不太容易粘底,不过因为熬制的过程需要不停的搅拌,粘稠的果酱几次溅出来,差点没烫伤舒舒。
等舒舒熬好果酱已经是四奶奶该去伺候老太太吃饭的时候了,舒舒便发了面醒着,也正好等果酱凉。
等四奶奶吃了饭,歇了晌之后舒舒继续做给四奶奶看。
柏林包原是炸出来的,舒舒想偷懒,其实她也不会炸,所以依旧打算烤出来,就在面里多揉了油,此刻不过是像包包子一样把果酱包进去罢了,且不用考虑馅大皮薄,至于十八个褶子,那更是用不着。
其实无论是做果酱还是发面还是包,以前都看妈妈做过,耳濡目染,甚至手把手教过,尤其是发面的时候酵母用量最让舒舒记忆深刻,因为妈妈说过,其他方面略有些不足不过只是影响味道罢了,酵母的用量可以直接导致做出来的东西究竟是面包还是馒头——当然,这不过是玩笑话。总之,此刻她不过依葫芦画瓢罢了。
不多时,舒舒就包完了,依旧像前几次一样排的整整齐齐的送到厨房里去烤。
等的时候舒舒问四奶奶:“回头要不要给老太太那里送点?”
倒不是刻意巴结老太太的意思,只是有了上次曲奇的事在先,这里做了,不给老太太送点,而又被那里知道了的话,总归不好。
四奶奶谨慎地说:“且尝尝味儿。”
不多时,烤好的馅饼,或者说果酱面包就送来了。
四奶奶尝了一个,评价道:“面发的倒是不错,又松又软,吃起来还香香的,只是这馅儿会不会太甜了些?”
又让舒舒自己尝。
舒舒也尝了一个,果酱果然有些腻了,想是因为缺少了柠檬水,又或者其他哪里不对。
总体而言舒舒却是满意的,不过终究是烤出来而不知炸出来的,却不能叫做馅饼了,跟柏林包更不是一国的,只能叫做果酱面包——夹了果酱馅儿的面包。
“那用不用给老太太送?”舒舒问四奶奶。
四奶奶想了想说:“送几个去吧。”
爱不爱吃是她们的事,送不送却是她的心意了。
而且这玩意事实上不但不难吃,着实还挺新鲜。
一会儿又笑:“你再带两个,悄悄儿给你嫂子送去。”
舒舒有些儿无奈地笑笑:“奶奶也只好在我面前说说,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四奶奶笑笑:“我还能找谁说去。”
这句话说得好不凄凉,说得舒舒的心酸酸的。
“奶奶……”舒舒张开嘴,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四奶奶笑笑:“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就是有些太闲了。”
舒舒倒正经劝说起来:“奶奶也该找个感兴趣的事儿做做,不然这天长日久的,可怎么熬。”
四奶奶落落道:“做什么?弹琴?这院里还有个病人哪,哪儿经得住吵。”
舒舒一点头,这倒是,因为四爷的原因,竹园里一直静悄悄的,连大声说话的都没几个。
前儿茹竹也就是气极了才会那么大声骂她。
四奶奶又说:“下棋?也得有个伴儿不是?”
舒舒有些羞赧,这是高深玩意儿,她学不来的。
四奶奶继续说:“写字?画画?我写给谁,画给谁看呢?”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舒舒叹气:“也是。”
突然,舒舒灵机一动:“奶奶不如早早生个小少爷吧,带宝宝可麻烦了,那时候你就没时间闲着了。宝宝又像个粉面团儿,可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