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难为(6)
叫成那样还是能撞到哪儿?!
三奶奶脑补了一番舒舒正专注地踮着脚尖在够水晶饼的时候,三爷悄么声焉的凑了过去,想趁机轻薄,却吓了舒舒一跳,失手把水晶饼砸到他脸上,然后手忙脚乱又是道歉又是想看看他被砸得怎么样了却又慌又乱,不知怎的就撞到了他的祸根上的画面,不由畅快地冷笑。
不过,真的只是不小心么?
不小心能撞成那样?
三奶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舒舒。
舒舒心中一凛,只当三奶奶是在怪她,连忙低头认错:“总之都是舒舒的不是,把三爷害成那样,要打要罚三奶奶、奶奶只说一声,舒舒任罚。”
又带着点小狡黠小心地问道:“不过,在罚之前是不是通知外头请个大夫来看看?那个,三爷像是很不好的样子。”
三奶奶瞬间又怀疑自己多心了,毕竟舒舒才是多大的人儿?
至于请大夫……
三奶奶冷笑:“我管他去死。”
话虽这样说,她终究是三奶奶,就算她心中有恨根本不愿意管,老太太那关也过不去。
因此三奶奶还是非常勉强的让人去二门通知小厮们请大夫去了,却不耽误她跟四奶奶的下午茶,原来该怎样现在便还是怎样,且因为这顿下午茶另添了幸灾乐祸的成分而显得更加令人愉悦。
三爷孝敬的那盒水晶饼她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拆了开来让四奶奶吃,自己也吃,连舒舒都得了两块。
舒舒这时候彻底确定三奶奶和四奶奶大约不会因为三爷的事罚她了,便站在四奶奶身后捧着水晶饼开心地吃起来。
心里却又有些暗暗纳罕,三奶奶今天似乎竟是转了性子一样,除去她跟三爷去取水晶饼的时候曾跟四奶奶泣诉过那么几句,其它时间竟都是和颜悦色,甚至可以说是眉飞色舞的。
莫不是应了那句“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舒舒暗笑,三奶奶对三爷到底有多怨念啊!
不过倒是便宜了她,不用被罚。
吃完了下午茶四奶奶便起身告辞了。
三奶奶本来还要留四奶奶,想着一会大夫来这里终要乱一阵子,也就罢了,殷殷地把她们送到门口,又叮嘱四奶奶常来看她。
四奶奶含笑答应了,带着舒舒往回走。
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的时候,四奶奶突然问道:“舒舒,你是故意的吧。”
这是在说三爷那事呢。
舒舒吐吐舌:“脸上那下子确实是故意的,只是后来那一下却真的是无意的。”
又撅嘴说:“也不知道撞疼他哪儿了,叫成那样子。”
自己故意毁人传宗接代玩意儿的事情那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且不说忒也损了,她一个小孩儿家家是怎么知道的呢!
四奶奶笑笑,似乎是相信了,转而又说:“三奶奶今天似乎开朗了不少。”
舒舒深以为然,拼命点头,只等四奶奶再问句“为什么”或者“什么原因”便发表自己“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的高见,四奶奶偏掩住了,再没说下去。
舒舒有种被白糖包噎住了的错觉,那句话便堵在喉咙口,不吐不快,偏生没有一吐为快的契机,生生让人纠结到要命!
所幸舒舒的注意力立刻又被这比喻转到了白糖包上。
那半拉白糖包到底哪里去了呢?
舒舒更纠结了。
好在到晚上歇下了也没听到半句有关半拉白糖包的传闻,舒舒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当儿沾过白糖包的都不知凡几了,再闹出半拉白糖包的事情来她也可以抵死不承认。至于是不是被另一个人捡去的她已经顾不得了,重点是不要牵扯到她娘亲。
而想起另一个人舒舒又不得不想到三爷,也不知道他吃了她今天下午给的那一下子到底怎么样,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吧,要是有什么的话该是阖府都闹得风风雨雨的才是。
舒舒又想,自己从来也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也不知道演技究竟怎么样,今天下午的事,他们真的会认为她只是“失手”吗?如果不会,三奶奶大约是挺愿意饶过她的,可是三爷呢……舒舒简直不敢想下去。
再加上不知道到底是男是女的那另一个人,她或者他那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的“灭口行动”……舒舒叹气,今天一天惹出来的事都比过去十多年还多,可怎么好呢?
辗转反侧之下,舒舒那被压了许久的心思又悄悄地被翻了上来。
脱奴籍,离开于府,做个自由人——这本是她刚到这里那几年心中最为迫切的事情,可毕竟那时候还小,什么都做不到。这两年一直平平安安的却是习惯了,觉得这么呆在于府里也没什么,就当是打工,去哪里还不都是要替别人打工?工作环境、待遇还不一定有于府好。再说,一手把她养大的爹娘都在这里,她怎么绝情绝义,说走就走?
其实重点是,她没钱!
即便有钱了,要脱奴籍那是容易的?
这纯粹靠主子的恩典!
或者她可以求求四奶奶?
舒舒有些犹豫地想。
第五章 嫌隙
或者她可以求求四奶奶?
舒舒有些犹豫地想。
可即便是要求四奶奶也该再等两年,等她年纪大了园子里呆不住了才好顺理成章的求四奶奶让她脱了这奴籍不是。
否则四奶奶眼下看着是挺疼她,可她真要提出这件事来四奶奶也会寒了心吧。
这么比方吧,老板看重你把你提拔起来做了主管,偏偏这时候你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还求老板给你谋一份更好地前程,老板心里能乐意?
就算舒舒前世还远没活到踏足职场的年纪也能轻易想明白这个道理!
尤其这年代最讲究一个忠字,贸然提出是非常不妥的。
可眼下这个问题似乎又有些迫在眉睫。
不管了!
舒舒百思不了其局,干脆自暴自弃地发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随即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就算她脱了籍能躲过另一个人的“灭口行动”,可要是三爷真的因为下午的事恼了她了,只离了这于府又有什么用,她还能逃到天涯海角去?
不过,脱籍这件事情却必须重新拾起来慎重考虑了,眼下不说,过两年大了,她还真能去给哪个爷做妾,或者随便被指给哪个小厮不成?
这样想着,舒舒终于困顿地不行,睡了过去。
只是夜里虽想的那番慨然了,等到白天再醒来舒舒还是乖巧了不少,接下来一连几天都缩在竹园里,连厨房都不肯去了。
本着小心为上的意思:我一直缩在竹园里,你还能到竹园里来害我?就是三爷也不好意思当着四奶奶的面把她怎么样吧!
——不得不说,舒舒还是天真了些。
真要害你,你躲在哪里都没用的。
还有三爷,上次不还是当着四奶奶的面把她要走了,只要有个过得去的借口就行。